沒多久,元氏便回到顧煙羅身側。
她還不忘交代明月和舟舟,“照顧好小姐,若小姐有事,第一時間回去稟告。”
“是。”
元氏走后,顧煙羅便跟在祭酒身后,朝著學堂內走去。✘ļ
邊走,祭酒邊嚴肅道,“明成國子監共有兩個書院,前來求學的監生,按照每人的資質,依次分為甲乙丙丁,甲生乃最優,丁生則為最次,甲生所在書院為東山書院,由太傅親自授課,乙生丙生和丁生都在目前的黛青書院,若是想要進入東山書院,便要參加禮部每月一次的選拔,拔得頭籌的前三甲,才有資格進入東山書院。
按照顧夫人的意思,顧大小姐先來聽幾節課,老夫便安排你去顧二小姐所在的惠安堂,跟著聽上幾日,可好?”
顧煙羅點頭,“多謝祭酒大人。”
祭酒聞言,頗為詫異,他還以為這個顧家的傻子大小姐,是個沒禮數的,沒想到竟如此知禮。
惠安堂乃是丙生匯聚之地。
算是黛青書院內頗為優異的監生。
顧煙羅到的時候,惠安堂內已經坐滿了人。
祭酒將顧煙羅交給司業,司業隨手指著最后靠窗的那張書案,“你便去那里吧。”
明月和舟舟把她的東西都放到書案旁,便退到學堂外候著。
顧煙羅踏入惠安堂,第一眼便瞧見了裴洲。
他一襲月白錦袍,墨發高高束起,修長指節正捏著掌心的竹簡,凝眉輕閱。
就連司業開口,他都不曾抬眼看過來。
顧煙羅掩下眼底的那一抹恨意。
裴洲也曾是京城女子們夢寐以求的少年郎,可只有相處過才知道,光明磊落是他虛假的外表,裴洲內里,是個自私陰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的狠人。
前世,他為了外祖家的權勢,承受著整個京城的嘲笑,迎娶她這個傻子。
為了取得她的信任,他虛偽地對她好,天冷時,他為她添炭添衣,為她打獵做狐裘保暖,為她熬煮姜湯驅寒。
但他的好都浮于表面,在元氏來瞧她時,裴洲對她的好會攀至高峰。
后來,外祖一家信任裴洲,為了讓她的日子過的好些,紛紛為裴洲助力,助他往權勢的中央走。
可換來的是什麼?
家破人亡!
她眼底的恨意太明顯,裴洲似察覺到什麼,微微抬眸,看向顧煙羅。
顧煙羅驟然收回目光,她斂眸。
裴洲,路還長,這一世,我陪你好好玩。
他是六皇子陣營的人,而她今世,只會是蕭九宴這邊的人,他們注定,不死不休!
“阿月,這就是你那個癡傻的大姐姐嗎?”
顧煙羅剛落座,便聽到一女子的聲音。
顧如月瞧見裴洲的目光落在顧煙羅身上,微微捏緊手指,她深深看向顧煙羅,旋即道,“你胡說什麼?我大姐姐是因為小時候落水才導致這樣的……別說的這麼難聽,大姐姐會傷心的!”
那女子當即一副氣不過的樣子,“她傻還不讓人說了?阿月,若不是你在惠安堂,憑她的資質,怎麼可能來此處聽學?也就你心善,為她著想,她神志不清,瘋瘋癲癲,還去明華公主面前告你的狀,我真是替你不值!”
顧如月聽人提起那件事,眸色暗沉幾分,尤其是當著裴洲的面,她輕咬唇。
再抬眼時,眼神卻染上些無助,“阿嫣,你別說了,她畢竟是我的大姐姐……”
這語氣,委屈地好似受了顧煙羅多少欺負一般。
顧煙羅懶得理會她們,坐下后,把書袋里的東西掏出來,整整齊齊擺放好。
司業用戒尺敲敲桌案,“肅靜。”
“今日我們學習《尚書·甘誓》,有人記得何為甘誓?”
司業目光在惠安堂內逡巡一圈,所有人都低著頭,只有顧如月微微翹起唇角,她起身道,“司業,我大姐姐雖腦子癡傻,卻飽讀詩書,對這些古籍更是倒背如流,她定能回答司業的問題。”
第30章 大展風采
司業本對顧煙羅沒抱什麼希望,如今聽顧如月這麼一說,頓時起了興致,“當真?”
顧如月點頭,“千真萬確。”
“那顧大小姐可能起來說說?”
顧煙羅壓根沒聽司業在說什麼,她在翻閱明月她們遞來的竹簡。
直到顧如月提起她,顧煙羅才茫然抬眸。
司業喊她起來,顧煙羅更是不明所以,“司業方才問的是什麼?”
惠安堂內頓時爆發出陣陣嘲笑聲,司業目光微暗,隱約察覺到什麼。
但他依舊耐著性子道,“顧二小姐說你飽讀詩書,對古籍倒背如流,我們今日學習《尚書·甘誓》,你可能說出一二?”
顧如月目光掃向顧煙羅,她挑釁地勾起唇角,眼底滿是得逞。
顧煙羅平靜地收回目光。
懂了,顧如月這是在整她。
不過……《尚書·甘誓》?
怪不得方才她看竹簡上的內容熟悉,這不是在藥王谷時,被夫子逼著背下來的那些嗎?
她當時腦子癡傻,不能跟其他弟子一樣靠領悟和理解去記,只能死記硬背,全都刻在腦子里。
顧煙羅啟唇,“《尚書·甘誓》乃是夏王討伐有扈氏之時,在甘地發布的誓詞。”
司業眼睛微微一亮,她竟真的懂些。
學堂內其余的監生紛紛垂眼去翻閱竹簡,一一比對顧煙羅說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