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每天掩耳盜鈴般的用忙碌來麻痹自已,然后整晚整晚蜷縮在榻間輾轉難眠……
主上沒有傳召。
云錚也不敢像主上教他的那樣偷偷溜去炎序閣見他。
曾經的一切恩愛都像是過眼云煙。
只有在午夜夢回時。
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枯坐在冰冷的木制窗棱前。
整個人好似陷落在無窮無盡的深海,被幽暗的海水淹沒,那種窒息的感覺就像馬上就要溺亡一般……
還有三天。
來自瓊華閣的送嫁隊伍就要抵達碧落宮了。
他能感覺到主上為這一刻已經綢繆了許久,卻不知道隨著那個女人的到來。
等待著自已的
將會是什麼樣的明天……
……
“主上……”
云翼跪在書房正中,眉心緊鎖的望著封諭。
一向穩重的臉上竟帶著少見的焦急。
他實在搞不明白。
瓊華閣的送親隊伍在距離九天谷外二百里的地方遭到了毒蝶教的偷襲,即使馬上啟程也需要小半天的時間才能趕到。
自已申請帶人出宮援救,卻從清早跪到現在,都沒有等到主上點頭。
那可是他未來的夫人啊?!
真的不怕再拖下去就得娶回來一具尸體??
“屬下擔心再不去營救蘇小姐,只怕會……有什麼危險……”
云翼再次滿臉擔憂的提醒了一聲。
封諭卻仍然手持玉筆,在桌案前平心靜氣的作著畫。
幾朵地獄之花借著血般鮮紅的朱砂在紙間綻放。
一絲一縷,緩緩勾勒……
那專注的神情,就像完全沒有聽見他說話似的,絲毫不見任何回應。
“屬下……要不要即刻出發?”
云翼見封諭不理,只好又硬著頭皮的補了一句。
額角的細汗從臉側淌落下來,消失在墨色的影服之間。
“瓊華閣的死土有這麼弱麼?”
封諭冷冷的輕嗤了一聲。
將手中玉筆隨意撂在筆枕間,抬頭看向云翼。
那俊美的面龐上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幾絲嘲弄:
“讓他們多死點,就能少來點。”
“那個女人傷得重些不要緊,只要留著一口氣在就行,省得她有那麼多的力氣在宮里作妖!”
“???”
云翼被說得一愣。
眾人皆知,主上和蘇小姐自幼青梅竹馬,感情匪淺。
可如今聽著主上所言,怎麼倒像是仇人一般?
云翼跪在地上,茫然的望著封諭如冰似霜的笑靨,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可是碧落宮外的那場惡戰,卻已然打得天昏地暗。
裝滿嫁妝的十幾輛馬車被毒蝶教人拆砍得一塌糊涂。
無數金銀首飾,古董寶物都被洗劫一空。
護衛們一個一個倒在了毒蝶教的毒粉暗器之下,剩下的人仍然渾身是血的將蘇亦瑤保護在中間。
官路邊的黃土地上,到處都是尸身和殘肢。
暗紅色的血液沿著高低不平的路面四處流淌。
遠遠望著,整片山坡宛如地獄,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
蘇亦瑤的手臂上中了一劍,腹間也劃開一條長長的傷口。
殷紅的鮮血從傷處淌落下來,將那一身淡粉色的輕紗羅裙染成了大片大片的暗紅。
但畢竟是蘇亦瑤自已安排的人動的手,所以每一條傷口都并不算深。
血倒是出了不少,乍一看去凄慘無比……
廝殺仍在繼續。
隨著瓊華閣的護衛人數不斷減少,毒蝶教的包圍也在漸漸縮小。
到最后,就連蘇亦瑤貼身的幾個死土也不得不上前迎敵。
刀光劍影,暗器紛飛之間,只剩下蘇辰將女人小心的護在身后。
眼前傳來一陣陣駭人的慘叫聲。
時不時噴濺在自已身上的鮮血,早已將蘇亦瑤嚇得面色慘白,滿眼是淚。
她顫抖著身體躲在幾名死土的身后,腦海里開始變得一片空白……
她是不是要死在這里了??
又或者,被毒蝶教那群變態抓回去當做要挾的籌碼?
父親……是不會救她的!
那麼封諭呢?她會去救自已嗎……
侍衛們仍在一個個的陸續倒下,由于和毒蝶教巨大的人數差距,瓊華閣的幾百侍衛已經死傷殆盡,只剩下十幾個死土還在苦苦支撐。
她突然后悔沒有多帶些人手了。
當初自已特意安排減少侍衛人數,就是為了把戲演得更真實一些。
畢竟在人數占優的爭斗中能讓她“順利受傷”的幾率太小了。
可沒想到卻給自已挖了個大坑。
讓她現在幾乎性命不保……
忽然,一枚淬了毒的暗器突然穿過周圍死土們的防御,從她的肩側狠狠劃過。
鮮血頓時從傷口處滲了出來。
而她卻感覺眼前一黑,就像是被人卸去了力氣一般,無法控制的向地上倒去。
“大小姐!!”
蘇辰驚恐的嗓音伴著眼前最后一絲光線傳入腦海。
隨后,整個人便墜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
“保護蘇小姐!!”
云翼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踏著風出現在眼前。
身穿黑衣,手持長劍,半截銀色面具在夕陽下寒光閃閃。
他向前一揮手。
兩隊身手利落的碧落宮影衛立刻如同利刃般直插入毒蝶教的包圍,將蘇亦瑤和蘇辰二人護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