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望去。
男子身形高大,著玄青色袍服,頭戴琥珀垂冠,腰間懸掛一柄長劍。氣勢凌厲不可犯。
他被擁簇在眾人之間,周圍人皆向他俯首,輕易不敢抬頭。
宣王似有所覺,驟然回首。
薛清茵的呼吸窒了窒,一股寒意驟然爬上背脊,整個人更是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
宣王……長得很好看。
他的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垂首時,勾長的眉眼不似賀松寧那般邪魅,反倒有股濃烈的煞氣。
薛清茵都有些不敢與之對視,便匆匆滑走了目光。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系帶上。
黑金色的蹀躞帶輕輕一系,更襯腰窄肩寬。
那一瞬間,薛清茵莫名覺得,那袍服之下挺拔的腰身該是極為有力的……咳咳。
這可不能亂想啊。
薛清茵抬起臉,見宣王竟然還在看這邊。
她也不知道該作什麼表情好,便干脆沖他眨了眨眼。
賀松寧的聲音再響起:“魏王殿下竟也在啊。”
薛清茵心說你可別裝了,你明明就知道詩會是魏王辦的。
“下來。”賀松寧道,“清茵,該向魏王、宣王行禮了。”
薛清茵慢吞吞地下了轎子。
這才又循聲看向魏王。
魏王已然走到了宣王跟前去。
他身穿月白色衣衫,頭戴玉冠,腰間環佩叮當。作文土打扮,行止有度。
在眾人擁簇下朝宣王見禮道:“兄長。”
宣王沒有扶他,只應了聲:“嗯。”
魏王面如冠玉,神明爽俊,一等一的好相貌。
但立在宣王身側……
宣王比他還高出半個頭,氣勢如山,不怒自威。
魏王便被襯得有幾分瘦弱,立生相形見絀之感。
薛清茵跟在賀松寧的身側,含糊地行了個禮,然后眾人便都往園子里走去。
園中已然設好案幾,更有曲水流觴的景致。
想必一會兒作不出詩的得喝酒了!
無論是原身,還是現在的薛清茵,對這些玩意兒都是一竅不通。
詩會還沒開始,她就已經先開始頭疼了。
賀松寧見她難得沉默寡言,不由問了一句:“怎麼?”
薛清茵對上他的目光,才發覺賀松寧又在打量自已。
這人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吧。
薛清茵吐出兩個字:“累了。”
這就累了?
賀松寧皺了下眉,但想到她病過一場,倒也說得過去。
薛清茵指著一處亭子:“我要去那里坐坐。”
“不去拜見魏王?清茵不想要御醫了?”
“那麼多人圍著魏王,去湊那個熱鬧作什麼?改日再說了。”
賀松寧知她嬌氣沒什麼耐心,皺了下眉,卻也沒再說什麼。畢竟人來了就夠了。
如今的薛家,父親薛成棟與賀松寧乃是一條心。
薛清茵不想這就被賀松寧察覺出什麼異樣,叫這兩“父子”當成妖物,一狠心給她燒死了。
眼下扮還是要扮下去的。
薛清茵懶懶打了個呵欠,眼角帶出兩點淚珠。
如那待放的菡萏。
她嬌聲道:“大哥也陪我去。”
賀松寧抬手勾了勾她耳邊的發絲,眼底卻是一片冷意:“清茵,你忘了我同你說過的話了嗎?”
薛清茵癟了癟嘴。
狗東西,我怎麼會記得。
第4章 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唇
“自已去亭中歇息,若有事差丫鬟來叫我。”
“好吧……我知曉了。”薛清茵揪了揪他的袖子,往皺了揉吧揉吧。隨即抬眸望著他,可憐巴巴:“縱使心中舍不得,只恨不能大哥時時都陪著我才好……但娘親叫我要多為大哥考量,便也只能放大哥去做自已的事了。”
賀松寧聞聲頓了下。
他深深地看了薛清茵一眼,笑道:“你懂事了就好。”
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薛清茵哪管這些,趕緊打發走賀松寧就行。
賀松寧轉身離去,丫鬟便陪著薛清茵去了亭子。
光坐著也怪無聊的。
春日里的風吹著還有些涼。
“葉子牌會玩兒嗎?”薛清茵問丫鬟。
丫鬟紅著臉,支支吾吾不敢說。
下人們平日里得了閑,也會拿月錢來玩一玩牌。
但這怎麼敢叫上頭的主子知曉呢?
“只說會不會就是了。”薛清茵催促道。
“會……一些。”
“那便教教我,咱們兩個坐在這里玩玩葉子牌就是了。”
丫鬟變了臉色:“那、那怎麼成……何況這也沒有牌……”
“你瞧這詩會上最不缺的是什麼?筆墨紙硯!咱們自個兒畫些牌出來不就是了。”
“……好、好罷。”丫鬟苦著臉應了聲。
府上的大姑娘不愛讀書,夫人也縱容得很。
這下好了,連玩牌也要學了。
丫鬟這一走,薛清茵身邊就沒了伺候的人。
她輕輕吐了口氣,這才覺得自由呢,便起身想著在園中走一走。
賀松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有句話倒是沒說錯。薛清茵出門出得少,總憋在閨閣里,身子弱了些在所難免。
應當說,這個時代的閨閣女孩兒大都是這般。
得想個法子,說服母親將薛家在郊外的莊子分給她,以后她就去莊子上住。
每日里吃吃喝喝,多溜達溜達。有個康健的身體和放松的心情,那不比摻和進男女主的愛情故事里活得長久?
此處名叫鷺鷥園。
園中多盛放鷺鷥花,別名也叫紫薇花,紫紅一片。又有假山流水、亭臺樓閣,景致當真不錯。
薛清茵走了一大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