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了。
這具身子也不大爭氣,才走多遠的路便微微發喘了。
薛清茵也不嫌臟,隨意撣了撣一旁大石頭上的泥灰,就這樣坐了下來歇息。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突地近了。
薛清茵掀了掀眼皮,也沒想躲開。
“琳瑯。”女子的聲音響起。
“慧娘,前些日子我與你說的事怎麼樣了?”應聲的卻是個男人。
薛清茵一下反應過來。
“琳瑯”是“林郎”。
點兒這麼背的嗎?一來就撞上人家情人幽會?
薛清茵有點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才勉強從縫隙間窺得一點身影。
這里多是紫槿樹,樹一多了,自然就層層掩映起來。
但若是她往外走,他們定然會瞧見她……那多尷尬啊。
現在薛清茵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怎麼一來便問我這個?”那叫做“慧娘”的女子不快地道。
林郎忙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嗎?我這般汲汲營營,為的正是能早日光明正大娶你過門啊……”
慧娘一下笑了:“你要是真惦記著娶我,今日我妹夫,還有宣王都在,你何不去博一博他們的青睞?”
林郎道:“今日薛寧在,哪里還有我們出風頭的機會?”
慧娘嘆氣:“倒也是。”
林郎又道:“春闈在即,就算我有幾分本事,旁人都拼了命地找門路,我不跟著找一找,遲早也是要被他們擠下去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薛清茵聽到這里。
跟春闈有關?
但凡了解點古代歷史的,都會知道扯上科舉舞弊的盡是大事!
……那她更不能出去了!
“好罷,那也只有我替你勞心勞力了。也不知你怎麼謝我……”慧娘嘆道。
“這樣謝你,如何?”
只聽得一陣衣衫窸窣之聲。
薛清茵:“……”
媽的。
這下徹徹底底不能出去了。
慧娘嬌聲笑道:“當心有人。”
“今日魏王、宣王俱在,眾人上趕著討好都來不及,哪里會有人往這里來?你且小聲些叫就是了。”
“你這混蛋。”
薛清茵:“……”
聽不下去了。
耳朵要瞎了。
就在這時候,薛清茵感覺到背后傳遞來了些許熱意。
像是……有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
薛清茵驚了一跳,攥緊指尖,回頭看去。
好嘛。
好大兩個人杵在她身后呢!
一個身著玄青色袍服,眉眼冰冷,正低頭看她。
見她扭頭,便俯身一把捂住了她的唇。
是宣王!
薛清茵的心臟登時咚咚作響,手腳都軟了。
那是一種面臨危險時本能的反應。
不得不說,離得近了……宣王身上的煞氣便更顯濃重了。
薛清茵輕輕吸了口氣,目光轉了轉。
卻見另一個身著緋色衣袍,留長須,面色發白,額頭滿是汗珠。他立在宣王身側,看上去比她還要緊張。
薛清茵:“……”
這他媽的是什麼樣的運氣?這麼個地方也能聚集這麼多人?大家都來這里開會嗎?
薛清茵指了指自已的嘴,沖宣王比了個“ok”的手勢。
比完又反應過來,人家應該根本就看不懂。
算了。
你捂著吧。
薛清茵選擇了擺爛,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不動了。
這時候那廂的林郎和慧娘已經脫完了衣裳。
眼見著便要有更親密的舉動。
一時間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薛清茵琢磨了下,拍了拍大石頭。
示意宣王別客氣,一塊兒坐。
就這麼站在她身后,俯身彎腰捂她嘴多累得慌啊……
宣王又看了她一眼,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點驚訝。
大抵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安之若素了。
宣王到底還是沒有坐下來。
他抬眼掃過前方,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將薛清茵的眼睛也捂上了。
薛清茵又驚了一跳。
剎那間,宣王能感覺到她長長的睫羽,飛快地掃過了他的掌心。
這一下……好像連捂她嘴的手掌,都有了更清晰的感知。
這廂薛清茵卻是忍不住嘆氣。
有什麼用呢?
來個人把我耳朵也堵上唄。
薛清茵就這麼聽了一會兒,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
她自個兒在這里聽也就算了。
這麼多人一起聽……
太怪了太怪了!
薛清茵自力更生地堵上了自已的耳朵。
宣王身側的男子瞧見她的動作,登時生出幾分哭笑不得來。
小姑娘倒是一點也不怕,自個兒還挺乖覺。
好在那林郎并不是個多中用的人……
慧娘很快便收拾了衣衫,道:“我得走了。”
“怎麼走得這麼快?”
“再與你膩在一處,難免叫人發現。你倒好,你是男子,大不了被打一頓逐出京城去。我可就慘了。”🞫ᒑ
說罷,慧娘當先離去。
宣王卻是等了會兒才收回手。
薛清茵重新望去。
那林郎還在。
他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兒,又左顧右盼了一番。
有點警惕心,但不多。
此時宣王身邊的男子突然出聲道:“你先瞧瞧有沒有人?”
這話一出,把那林郎嚇得撒腿就跑。
“嚇死我了。”不知跑出去多遠,林郎才停住了腳步,喘著氣喃喃自語道:“多半也是來會情人的。否則怎麼張嘴便問先瞧有沒有人……”
林郎松了口氣,整了整衣衫,昂首闊步向前走去。
這廂薛清茵站起身來:“我也走了。”
那大石頭坐久了,硌得屁股疼。
“且慢。”宣王身邊的男子突然出聲,“敢問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