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看見星星想的是我,看見路邊的花想的也是我……我就此在他心上刻骨銘心了……”薛清茵振振有詞。
這番話換別人來說,那多少有點自戀的成分。
可四公主看了看薛清茵這張臉……
那真是極有說服力!
但四公主仍舊嘴硬道:“那又如何?”
“他總要找個人出出氣,宣泄一下心中的苦悶。您以為他會找誰呢?”
四公主的臉色青了。
魏王肯定不會和婉貴妃翻臉,畢竟那是他的親娘,但對她就不一定了……
“公主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麼?”薛清茵壓低了聲音問。
四公主剛要矢口否認。
薛清茵緊跟著道:“您應當笑一笑……這四周都是婉貴妃的宮人啊。”
四公主心下一驚,立刻收起了難看的表情,沖著薛清茵陰沉沉地一笑,道:“走,咱們換個地方坐下來,好好的,仔細的,說一說。”
薛清茵大大方方地跟著往外走。
謝依依已經看傻了。
這還是那個草包花瓶薛家大姑娘嗎?
“公主殿下,等等我。”謝依依從震驚中回神,連忙跟了上去。
他們跨過順義門,眼見著就要走出內庭了。
拐過一個彎兒,卻正撞上一行人。
“什麼人?膽大無禮!”老太監的聲音響起。
四公主被這樣無端呵斥一聲,卻不敢發作。
她抬眸瞧一眼,便立刻垂下頭,聲音細若蚊嚀:“走得急,沒瞧見是二哥,請二哥……恕罪……”
說到后頭幾個字,四公主幾乎都快要顫抖起來了。
薛清茵頓時覺得新奇。
四公主這樣一個在原著里,何等囂張狠辣,熱衷于折磨人的人物……居然也會怕成這樣?
薛清茵大著膽子抬眸望去——
宮人們擁簇間,男子身著靛藍色衣袍,袍服之上花紋華貴,似繡的四爪金龍。
那袍服雖顯寬松,但他的腰背卻依舊筆挺,挺直得好似直貫入深淵的一柄凌厲長劍。
是宣王!
薛清茵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眼眸中。
原來他也在看她。
薛清茵客客氣氣地向他行了禮:“拜見宣王殿下。”
她今日梳的是垂掛髻,穿的是茈藐色的齊胸襦裙,手臂間挽的紗輕如蟬翼,整個人好似將紫色晚霞攏在了身上。
隨著她低下頭去,腮邊垂下的紅心墜子便跟著搖晃起來。
那墜子更襯得她膚白如雪,眉目如畫,更有幾分惹人憐惜的乖巧之態。
宣王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稍作停留,一時氣氛凝滯,就在四公主戰戰兢兢快要熬不住的時候……
宣王終于出聲了。
“病好了?”他問。
四公主一怔。
這話……顯然不是對著她說的!
只聽得那薛家姑娘的聲音響起:“都是舊疾,哪里有好全了的?指不準什麼時候就又發作了。”
薛清茵答得認真,沒有一絲畏懼的味道。
倒一下顯得她落落大方極了。
什麼樣的舊疾?這麼厲害?那日他走得早,也沒聽那御醫細說。
宣王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再看向薛清茵,宣王只覺得她比那些花還要嬌弱三分。
氣氛越發凝滯,四公主心中焦灼萬分,如同被架在油鍋上一樣。
薛清茵將她的神情收入眼中。
這麼怕宣王啊?
薛清茵決心告狀要趁早。
于是薛清茵緊跟著又開了口道:“殿下還有什麼話要吩咐嗎?我還要同四公主去別處玩呢。”
宣王面色冰冷,倒也看不出什麼變化,他只是問起一旁的老太監:“上回四公主將沁陽縣主從煙雨樓上推下來,是怎麼處置的?”
四公主頭皮一緊,連忙辯解道:“二哥,我沒……”
老太監開口打斷了她:“回殿下的話,陛下念及四公主的母親,便只是罰四公主禁足了兩日。”
“既是如此……”宣王看向薛清茵,“你便不要和她玩兒了。”
這樣被當眾揭露開來,四公主連嘴唇都發抖了。
“二哥……我、我怎會這樣對薛姑娘呢?”她勉強擠出點笑容來。
“是嗎?”
“是、是啊。我發誓!”
宣王淡淡道:“那你便記住了自已說過的話。”
“記住了,我記住了二哥。”囂張跋扈的四公主這會兒卻快哭了。
她甚至不敢問,二哥我能走了嗎?
謝依依在一旁,也被嚇了個魂不附體。
四公主竟然這樣惡毒?
宣王殿下身上的氣勢,也好生可怖……
最后還是薛清茵開了口,她歪頭問:“殿下,我們能走了嗎?”
宣王將目光重新落回到她的身上。
薛家姑娘實在沒什麼心機城府,率直天真……“去吧。”宣王道。
四公主聞聲,頓時長舒一口氣,顫聲吐出幾個字:“妹妹先告退了。”
然后趕緊埋頭往前走。
謝依依也加快了步子。
只有薛清茵慢吞吞地走在后面,甚至還回頭沖宣王笑了下。
笑容明艷,更勝她腮邊的紅心墜子。
宣王在那里短暫駐足,然后才又邁入另一條巷子。
不知道走出去多遠。
四公主猛地抬起頭,臉色還有些蒼白。她咬了咬唇,冷聲問:“你和二哥認識?”
薛清茵點了下頭。
四公主更急了:“你們怎麼認識的?”
薛清茵輕輕地蹙眉:“不好說。”
四公主急壞了:“怎麼個不好說法?”
薛清茵看著她,好整以暇:“不如你直接去問宣王殿下?”
四公主瞬間消了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