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人敢當面指責他的不是?
金雀公主清了清嗓子,準備出聲為薛清茵找補一下,免得被魏王記恨上。
薛清茵那是一點也不怕啊。
她不僅不怕,還繼續試圖胡亂給魏王出主意:“您看,您若是將那一匣子原本要給我的翡翠,送給了宣王。是不是便能彌補你們的兄弟情誼了?”
魏王嘴角一抽。
送東西給宣王?
除非他瘋了。
“為弟者,當尊敬兄長。不是這樣的道理嗎?”薛清茵咂咂嘴,滿面茫然,“我讀書中是這麼寫的啊。”
魏王對上她的雙眸。
澄澈干凈,天真爛漫。
魏王心頭的怒火登時消了個干干凈凈。
她懂什麼呢?
她也許還真當本王為兄弟之間不夠融洽而發愁呢。
她是真心實意在為本王出主意,為本王著想呢。
魏王一時越想越覺得是如此。
他房中侍妾,無一不是順著他說話。
俗話說得好,忠言逆耳。
大抵也只有薛寧的妹妹這樣率直之人,才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魏王僵著臉,到底是抖出了點笑容來,道:“嗯,薛姑娘說的有道理。”
反正哄著薛清茵就是了。
薛清茵聞聲一笑。
魏王心中也就舒坦了。
金銀珠寶討好不了她,反倒是這樣能哄住她。真是奇妙!
魏王愈覺新奇。
金雀公主也倍感新奇。
她現在覺得,薛清茵要是嫁給了魏王,沒準兒還挺有意思。
“回去吧。”宣王的聲音又響起。
“回去?”魏王接聲,“兄長,我們方才到湖中心呢。”
“游湖無趣。”宣王語氣漠然。
魏王心想對宣王來說是如此。
什麼游湖賞月作詩文,宣王都不喜歡。
京中貴女大多只愛他戰功赫赫。
若論文采,還是本王高一籌。
魏王一笑:“好,那便依兄長所言回去吧!”
他恨不得趕緊和薛清茵獨處呢。
畫舫就這樣又靠了岸。
宣王看了一眼薛清茵:“金雀,送薛家姑娘回去。”
金雀公主被當做丫頭一樣使喚,但她也沒抱怨什麼,乖乖應了聲。
薛清茵有些茫然。
這就送我回去啦?
她吸了吸鼻子,別說,還真有點涼。
魏王臉色微變:“薛姑娘這就走?”
宣王看著他:“魏王還想留她作甚?”
魏王拿不準宣王的意思,遲疑道:“……只是想著,還沒說上幾句話。”×ŀ
宣王盯著他:“今日已經說得夠多了。”
魏王心頭一顫。
宣王果然還是記仇!
什麼云淡風輕,都是假象!
魏王至今還記得,他尚且年少時與宣王比騎射。
他偷偷給宣王的馬下了藥。
那匹馬活活拉死了。
第二日,他被宣王按入水中,險些淹死。救起來后,都大病了一場。
他竟然比不上一匹馬的性命?
他說宣王心中沒有骨肉親情,著實沒說錯。
只可惜剛才被金雀公主打斷了,這才沒能細細和薛清茵說起。
那廂薛清茵已經被金雀公主送上了馬車。
金雀公主往她掌心塞了一團,笑道:“還是冷吧?”
薛清茵不由又吸了吸鼻子,鼻尖都微微發紅:“低估了湖上的風。”
金雀公主失笑:“沒準兒宣王正是瞧出了你冷呢,這才叫魏王將船開回來的。”
“是嗎?”薛清茵沒放在心上。
沒準兒的事。
那就叫不存在的事。
金雀公主盯著她的臉瞧了瞧,心道我見了你這副模樣,都心生憐惜呢。不知道宣王會如何想呢?
金雀公主想象無能。
這廂魏王還想去追薛清茵的馬車。
宣王看著他道:“慢慢撿。”
真讓他回去撿翡翠啊?
“兄長你莫要欺人太甚!”魏王怒喝一聲。
宣王道:“薛姑娘說的不錯,長幼有序。為弟者,應當遵從兄長。”
說罷,轉身離去。
宣王的手下跳上船,嘿嘿一笑,直接頂替了艄公,轉頭就載著魏王又開回了湖中心。
魏王頓時氣得在心底罵了一百遍臟話。
宣王離開后,便入宮去向皇帝請安。
梁德帝見了他很是高興,問:“可見著盧氏女和喬氏女了?”
“沒見。”
“沒見?”梁德帝一下坐直了,“你不是和金雀一同去游湖了嗎?”
“湖上風大。”風大得將薛家姑娘的鼻頭都凍紅了。
春日里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
若她吹病了,只怕又要像一團被揉皺 的花,可憐巴巴地倚在那里了。
“那改日……”
“不必改日。盧氏女和喬氏女我都不喜歡。”
“你連見也沒見……”梁德帝見他神色冰冷,驟然舒緩了口吻,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喜歡什麼樣的?
宣王腦中驀地浮現出,今日薛清茵托腮聽魏王講他的故事,那般津津有味的模樣。
第39章 賀松寧的怒火
“聽聞你們府上在郊外有個莊子?”金雀公主笑著道。
“是啊。”
薛清茵心道,是從宣王嘴里聽來的嗎?但宣王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無端和人提起這個。
“我有興致得緊,兩日后到莊子上來。”
“好啊!”
薛清茵琢磨著她也該去莊子上看看了,還有些產業沒看完呢,這些日子忙來忙去的,都沒顧上。
金雀公主放下車簾,將薛清茵送出去一段路后,方才自個兒返身回去。
今日是她邀的眾人來游湖,自然不能說走就走。
見簾子放下,薛清茵不由轉頭看了看薛清荷。
薛清荷面色還發著白,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倒是她的丫鬟臉上頗有幾分掩蓋不住的忿忿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