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扶著丫鬟的手,跳下馬車:“你祖奶奶。”
青年男子臉色一青。
他身后的人一下忍不住哄笑開了。
“你他娘的……”青年男子剛吐出這幾個字。
跟在薛清茵后頭的仆從,這才緩緩走上了前。
氣勢一下就給壯起來了。
青年愣了愣。
一時氣氛凝固。
薛清茵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心道這個陣勢是真不錯啊!
可惜還有倆昨天借給了薛清荷,還沒來得及要回來。
不然往這兒一站,氣勢還能再壯一點!
薛清茵往前走了兩步,問:“你們是趙國公府上的?”
青年不答。
他身后的人應聲道:“正是,怎麼了?”
薛清茵看了看地上奮力掙扎的綢緞莊長工,冷聲道:“把人放開,叫你們府上趙總管親自來和我談。”
“趙總管?”青年又是一愣。
他身后的人道:“想必是說趙大爺呢。”
青年當即冷嗤道:“好大的口氣,倒也不看看自已是什麼人……”
薛清茵身邊的管事氣了個倒仰,罵道:“睜大你的狗眼瞧一瞧,這是薛侍郎的千金!”
青年猶豫了下,但這點猶豫很快就消失了。
“那又如何?”他說著站起身來,顯得人高馬大。
綢緞莊管事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然后被薛清茵抬手抵住了。
他不由驚訝回頭。
薛清茵心道別的她不懂,但對方騎臉的時候,誰后退誰就輸了氣勢。綢緞莊的這些人無非是畏懼趙國公府的權勢罷了……但她可不怕。
薛清茵穩穩當當地立在那里,轉頭吩咐身后的人:“現在立即去趙國公府上,請小公爺過來一同吃茶。就說是我請他,最好將趙總管也叫上。”
仆從卻面露猶豫之色:“這……”
方才和趙國公攀上親戚,這就真把人家叫來處置爛攤子了,這會不會讓趙國公府對他們有別的看法啊?
薛清茵卻很篤定:“快去。”
仆從怎能忤逆主子?自然忍下心頭的種種憂心,趕緊去了。
對面的人差點笑出聲:“請小公爺?誰能請得來小公爺?”
誰不知曉小公爺的心智如幼童?
他可不管你是誰的女兒。
壓根就不會搭理!
再說了,國公府上對小公爺那是何等的愛護和小心啊,根本就不會允許隨隨便便來個人就將小公爺請走!
想有這個本事,起碼得做公主才行!
薛清茵將他們臉上的嘲諷之色收入眼底,也不再理會,轉頭對管事道:“你去瞧瞧,困在里頭的人救出來了嗎?”
管事這會兒也有點尷尬。
因為他不知道薛大姑娘想做什麼。
但眼下這一團亂麻的,他一時間也失了主意,不知道該做什麼好。薛大姑娘這樣吩咐他,他有了事做,反倒慢慢尋回主心骨了。
“我就去!”管事說著趕緊朝著火那邊去了。
青年在后頭嗤道:“是個沒種的,留下個姑娘,自個兒倒跑了。”
薛清茵回頭看他:“我有種不就行了?”
青年忍不住小聲嘀咕:“哪有姑娘夸自個兒有種的?”
薛清茵懶散地道:“那你今日不就見著了?”
青年閉嘴不說話了。
這薛大姑娘說話慢悠悠的,卻嗆人。但聽了又叫人不大生得起氣來,只是忍不住想勸她,沒必要這樣強裝……
管事很快就回來了,松了口氣道:“先前武候鋪的趕著將人救出來了,有個身上燎了些泡,好在性命沒什麼危險。”
“那就好,人命保住了,貨留不下來也無妨。”薛清茵道。
管事聽見這話也松了口氣。
薛清茵好奇道:“附近的人怎麼緊閉著門?青天白日的,無人發覺起火嗎?”
她只是在推測他們的嫌疑。
但管事聽了,卻尷尬地道:“周遭的鋪子多的是嫉妒咱們的。”
薛清茵心道,賀松寧人緣兒也沒好到哪里去嘛。
青年在后頭笑道:“嫉妒哈哈,分明是你們做事太絕……”
管事憋著火,回頭怒道:“你們又好到哪里去?”
青年也不臉紅,指著管事道:“那總歸也是比你們好一點。”
薛清茵無語。
好家伙,擱這兒比上爛了是吧?
“都閉嘴。”薛清茵頭也不回地道。
卻說另一廂趙國公府上見到了來遞話的薛家仆從。
門房將話一路傳到趙總管那里。
趙總管很高興,一拍手掌道:“聽國公爺說,近日薛侍郎去上朝都拉長了臉。我還當那日薛家姑娘說的話都不作數了呢,今個兒請咱們去吃茶,就算是塵埃落定了!之后薛侍郎也不便說什麼!”
趙總管想了想,叫隨從帶上禮物,兩只手都提滿了。
然后他才去見了小公爺趙煦風。
趙煦風今日在院子里枯坐了半個時辰,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這兩日也不怎麼愛吃,坐得久了,就抓兩根樹枝在地上畫圈兒。
趙總管一見他,便覺得眼眶發酸。
他重重嘆了口氣,走上前去道:“小公爺,咱們出去吃茶。”
趙煦風不動。
趙總管只好道:“去見阿娘。”
趙煦風一下就站了起來,左顧右盼:“吃的,吃的,吃的呢!”
趙總管見狀,暗暗心道,他們可算是對不起薛家姑娘啊!
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稀里糊涂就變成“娘”了……
但沒辦法啊……為這,叫他給薛姑娘做牛做馬都成!
趙煦風在家里折騰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