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一旁的薛清荷都不由渾身一凜。
而薛成棟沒有再開口,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薛清茵回到許家,先將賞賜擺出來,任許家人仔細觀賞了一番。
賀松寧嘴角都禁不住抽搐,覺得她行事實在張揚。
“如今還未入府,就不怕上頭見了你的舉止,半途變卦?”
薛清茵聞聲搖頭:“哎,大哥說的這是什麼話?圣旨為何再三斟酌才放下來,便是因陛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若朝令夕改,那成何體統?就算我如今告訴他們,我生不出孩子來,我還有些敗家的怪癖,他們后悔也來不及了。”
賀松寧:“……”
薛清茵看向許家人,又道:“再則,與其裝作不在意,哎呀不就是點御賜之物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還不如叫他們仔細看一看,瞧一瞧,心生敬畏之心,知曉我是個不能得罪的。從此我在許家的日子豈不是更加風生水起?”
賀松寧無語,但竟無從反駁。
甚至有那麼一瞬,他腦中飛快地閃過了點念頭——薛清荷若有她半分的耀武揚威,應當也活得更開心。
但轉念又一想,他喜歡的便是薛清荷那份單純。
等那廂眾人欣賞完了。
薛清茵才大手一揮,命人收起來,抬入辛夷閣。
許家人回過神,再走到薛清茵面前與她說話,語氣更加小心翼翼了。
賀松寧無話可說。
還真讓她達到了目的。
這會兒輪到薛清茵反問賀松寧了:“大哥怎麼還不走?”
賀松寧問她:“你希望我去哪里?”
薛清茵納悶。
你這是叛逆期到了吧?
但她面上還是假惺惺地道:“哎,我這不是憂心大哥春闈失利嘛?”
她覺得賀松寧還可以再叛逆一點,于是又抬頭看著他,萬分殷切地道:“大哥可一定要中狀元啊,這樣將來我便更能橫著走了,耀武揚威誰能及我?大哥還要做官兒!官兒做得越大越好!大哥就朝宰相努力吧!”
賀松寧差點讓她氣笑了。
“二老爺。”小廝的聲音弱弱響起,“薛家來人了。”
如今許家當家的多是許芪。
許芪納悶道:“這不才回來嗎?怎麼又來?”他面上一亮:“哦,是不是又有什麼賞賜?”
小廝卻垮著臉:“哪里是賞賜?是姑爺本家那個薛家來人了。”
許芪面色一變,那瞬間,昔日籠罩在頭上的窒息感便又回來了。
薛家的家世在皇帝眼里不算什麼,但對許家人來說很算什麼。
許家當年也是想過巴結姑爺家,好讓自已水漲船高的。
奈何薛家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在他們跟前,許家人便覺得心頭發慌,腿哆嗦,說不出話。
慢慢地,許家也就不敢多來往了。
許芪想,這大抵便是官老爺才能有的氣勢。
所以他還想著給許家買個官兒做做……
許芪嘆了口氣,臉比小廝的還垮,道:“走吧,總要出門去相迎的。”
小廝道:“他們只是來見表姑娘的。”
薛夫人聞訊而來,冷笑一聲:“只見清茵?不過是想著一個小輩好拿捏吧?”
小廝又道:“小人還沒說完,那日的馬車又來了。”
許芪問:“哪日的?”
“……自然也是來見清茵的。”薛夫人這會兒比她哥聰明一點。
許芪恍然大悟,然后犯了難:“那、那清茵先去見誰好呢?”
薛夫人難得笑了下:“倒是有些意思了。”
“哪里有意思了?”
薛夫人道:“你見過薛家那一家子吃悶虧嗎?”
許芪搖頭。
薛夫人:“今日就能見到了。”
一行人這才往大門走。
薛清茵在前,其余人在后,拉開了距離。
“大姑娘出來了。”薛家的馬車旁,下人正和車廂里的人說話。
那廂杜鴻雪也在和宣王說話:“來了。”
但話說完之后,他們很快發現,薛清茵站在門口不動了。
“怎麼回事?人呢?”馬車內的年長女子皺起了眉。
她是薛清茵的姑姑,嫁給了東興侯。在薛家自然有些地位。
縱使出嫁了,但薛家的姑娘,多是由她來管教。對薛家來說,媳婦到底是外人。
只見杜鴻雪拔腿走到薛清茵面前,躬身問:“姑娘這是怎麼了?”
杜鴻雪暗暗嘀咕,不會是因為殿下不解風情,姑娘心頭不快了吧?
薛清茵便指了指薛家的馬車。
她什麼也沒說。
但杜鴻雪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立即道:“這就將他們驅趕走。”
有人杵在這里,薛姑娘自然不好意思與殿下私下會面。
杜鴻雪也沒問那是什麼人,因為不必問。
除了皇帝,便無人能叫宣王忌憚了。
杜鴻雪揮手招來幾個人。
他們都是作便服的打扮,但身上的行伍氣息很濃。
“去,將那架馬車的人趕走。”
幾人領命,徑直走了過去。
那廂的下人不由提了提嗓門兒:“人來了,但不是大姑娘。是……是幾個壯漢。”
“什麼?”薛姑姑一下掀起了車簾。
那幾人很快到了眼前,沉聲道:“貴人出行,請避讓到兩條街以外去。”
薛姑姑冷笑道:“我乃東興侯夫人,爾等焉能無禮?”
對方卻臉色不變,根本不和她說話,直接將車夫踢了下去,抓住韁繩,操縱馬車掉頭就走。
“瘋了瘋了!”薛姑姑氣得扒住門,厲聲喝道:“你們許家好大的膽子!”
軍中的人大都粗魯,揚鞭一抽馬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