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也依舊待我如親生子,事事親力親為。”
聽到此處,薛清茵腦中也不由勾勒出一個瘦弱但堅韌的女子形象來。
那便是養恩大于生恩了。她想。
“彼時太子長我四歲,先皇后待我比待親子更甚。”
薛清茵聽到這里一下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禁不住小聲道:“那太子……”會不會覺得母親偏心?
他會不會嫉妒你呢?
只是想到這里已經是東宮地界,薛清茵方才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不知為何,薛清茵的心情變得不太好了。
她總覺得皇宮里的親情,是怪異而扭曲的。
聽宣王的表述,他雖然生母早亡,但姨母待他很好。可這種好,莫名地讓薛清茵感覺到了一股壓抑。
興許是她的錯覺?
“宣王殿下。”東宮的宮人見到了他們,遙遙一拜。
宣王沒有再說起那些過往,他只是依舊抓著薛清茵的手沒有放開。
東宮的宮人見狀,只多打量了一眼,隨即就垂下了眼。引著他們往里走去。
這里的人行事規矩,說話聲細弱,連走路聲也幾近于無。
安靜得過了頭。
薛清茵有些受不了,便出聲主動問起宣王:“太子娶妻了嗎?”
回答的卻是一旁的宮人。
一旁的宮人一板一眼地道:“太子妃身子不適,不宜見客。”
那便是有老婆了。
聽起來太子的老婆身體也不怎麼樣。
薛清茵掐指一算,覺得也挺好笑。
魏王妃成親前剛大病過,太子妃也身子不適,她也沒好到哪兒去。
捅了病秧子窩窩是吧?
“太子殿下,宣王殿下來看您了。”宮人在一扇顯得厚重的殿門外停住,低聲道。
宣王卻突地出聲糾正她道:“還有本王的妻子。”
咦?
薛清茵驚奇地回頭看他。
能這樣說嗎?
那宮人也露出了錯愕之色,但她顯然是不敢忤逆宣王的,于是猶豫片刻,還是改口道:“太子殿下,宣王和他的新婚妻子前來看您了。”
門突然從里打開了。
里頭光線昏暗,還混著一股濃烈的藥味兒和一種陳腐的木頭的氣味兒。
薛清茵屏了屏呼吸,一瞬間瞇起眼,只隱約看見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形。
那人形笑嘻嘻地問:“似你這般人竟也能娶到妻子,倒是老天瞎了眼。”
第98章 太子吐血
這話多不中聽啊。
薛清茵舔了下唇,但沒反駁太子的話,只是順著他的話,甚至還加大了力度。
她笑道:“是啊,似我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嫁給這般沉默寡言、不解風情的人,著實不易。”
一旁的宮人全都震驚地抬頭看向了她。
但又不得不承認,跟前的人的確貌美如花。
她這麼一說,便硬生生將太子的話轉變成了夫妻間的打趣。
坐在里頭那位顯然也沒想到,他停頓片刻,才怒氣沖沖地冷笑一聲:“是何人在說話?”
這話便是故意瞧不起薛清茵的意思。
薛清茵卻一把按住了宣王的手背,不許他說話。然后自個兒歪頭問宮人:“太子殿下的耳力是不大好嗎?方才明明已經說過是誰來了啊。”
宮人支支吾吾,哪里敢接話?
里頭的人自然也氣得不輕。
只聽得“啪”一聲脆響。
像是什麼被飛擲到墻上去的聲音。
這時候宣王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
但還是薛清茵搶先一步開了口,她語帶好奇地問:“是太子殿下打碎了茶盞嗎?你們還不快進去收拾了?免得殿下割傷了手啊。”
宮人都快給薛清茵跪下了。
那明明是太子殿下在發怒啊!
怎麼到她嘴里就變了個意思?
還口口聲聲說怕他割傷手。
這話一般是對幼童說的。
如今拿來用到太子身上,這不正戳在太子病重難以自理的痛處上嗎?
宣王的嘴角都沒繃住,輕輕抽搐了下。
因有先皇后的情誼在,他素來不與太子計較。太子越病,性情便越是乖張,只有在皇帝跟前才會裝裝孫子。
眼見薛清茵將他治得服服帖帖,宣王都覺得驚奇。
在漫長的沉寂后,里頭終于又響起了聲音。
太子道:“請宣王殿下進來吧。”
這下輪到薛清茵驚奇了。
她還以為這人生氣之下會說“都給我滾”呢。
薛清茵跟在宣王的身側緩緩邁入了門。
宮人也才跟著入門去,點亮了一旁的長信宮燈。
原本顯得昏暗的室內立時亮了不少。
薛清茵也終于得以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身穿青色衣袍,身形削瘦,瘦得下巴都顯了尖兒。
他并不戴冠,也不束發,模樣有些落拓。
不過這人身上的天家貴氣仍在,只是多了幾絲久病之人的森森鬼氣。
整個人都牢牢倚住了身后的靠枕,像是骨頭失去了支撐力一般。
最叫薛清茵驚奇的是……他其實長得和宣王很像。
只是氣質大相徑庭,所以一眼望過去,決不會將之認成是一個人!
薛清茵覺得很奇怪。
沒錯啊!
原著里是寫的宣王并非皇帝的親生子啊!
光是靠著母系的基因,他和太子便能相似到這等地步嗎?
就在薛清茵坦蕩無畏地打量太子的時候,太子的目光也從她面上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