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必然有一個人要狠狠挨上一記耳光。否則以后總也長不了記性。
梁德帝淡淡道:“怎麼?在御前還敢偏私袒護?”
柳月蓉聞聲心喜。婉貴妃說得不錯,陛下看似袒護薛清茵,實則到了這里卻是公正無私、冷面無情呢。
而那知府嚇得雙膝一軟,跪地道:“臣不敢,臣、臣……”
知府也不知該如何辯解了。
直接把寧公抖出來,那是不行的……
盡管他心底已經百般不滿。
“臣……”知府看向了柳月蓉的方向。他知道,那是魏王妃。
奈何魏王妃根本不看他的眼色。
知府放棄了。
心道反正我也盡力了。
只聽得梁德帝問那長隨:“姓甚名誰?在薛家是何身份?”
一旁的親衛冷聲喝道:“陛下跟前,莫要撒謊。”
其他人這才知道,來的這位竟然是當今圣上,一個個當即瞪大了眼,連忙跪了下來。
那張茂還心中嘆道,魏王妃果然有本事,這一告狀,都告到皇帝那里去了!
那薛家莊子今日還能活?
張茂戰戰兢兢地跟著磕了個頭,面上卻是掩不住喜色。
只是這時候他發覺……那個長隨怎麼還滿臉鎮定呢?
這廂長隨無奈地跪地叩拜,道:“小人丘歡,拜見陛下。小人哪里是什麼薛家的人……小人乃是……”
這名叫“丘歡”的長隨話還沒說完,那廂莊子門口大步走出來幾個人。
其中一人步履飛快,還未走到近前,便朗聲道:“臣寧確,拜見陛下。”
寧確?
柳月蓉隱約聽過他的名字。
他怎麼在此處?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
只聽他緊跟著重重又道:“這丘歡,乃是跟隨臣多年的家仆。”
第137章 大水沖了龍王廟
一時鴉雀無聲。
知府嘆氣。
看吧,這下開心了?
連梁德帝都有些驚愕。
他眼底飛快地掠過一點異色,心道這是意外之喜啊。
“臣婦拜見陛下。”薛夫人落后兩步,也躬身行了禮。
薛夫人這會兒心頭也震驚得很。
她沒想到來的居然不是柳家莊子的人……而是當今圣上!
薛夫人心底微沉。
那婉貴妃果然受寵得很,連帶著魏王妃都能將皇帝親自請來……
不過這會兒并沒多少人在意薛夫人。
他們都定定地看著寧確。
連婉貴妃都差點繃不住那云淡風輕的姿態,脫口而出問他怎麼在此?
最后還是梁德帝疑惑出聲:“愛卿怎在此?”
這話還引得薛夫人多看了寧確兩眼。
地方官和京官大不相同。
你地方知府,還比不上御前行走的九品小官。
但就他這樣的地方官,卻能得皇帝一聲“愛卿”,可見其身份地位,與那些尋常的地方官是絕不相同的!
難道他是什麼節度使?
不,他分明只是個文弱道土的模樣……半點也不像是武將。
薛夫人腦中亂哄哄的,擠滿了各色的念頭。
卻陡然聽得一陣馬車的車輪聲近了。
來人掀起車簾,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道:“好多人啊,真是熱鬧!”
婉貴妃:“……”
柳月蓉更是氣得鼻子都歪了。
來人不是薛清茵又是誰?
她來得遲也就罷了,聽這口吻倒好像置身事外,渾然與她無關一般!
梁德帝也轉頭看薛清茵,不悅地問:“怎麼來得這樣遲?”
薛清茵道:“昨個兒太高興了,半夜才睡著,這不就……起遲了些。還請父皇寬恕則個。”
她說著便厚顏一笑。
笑容又甜得很,一時還真叫人說不出什麼發怒的話。
寧確聽到這里,卻也是心頭一震。
“父皇”?
她喚陛下為“父皇”?
寧確本該清明至極的大腦,一下也全亂了。各種紛雜的念頭和猜測,蜂擁而至。
“行了,過來吧。”梁德帝語氣涼涼道。
薛清茵這才一提裙擺,擠進了他們之間。
她容色嬌艷,本就扎眼。
加上年紀又比婉貴妃輕,便如那正盛放的花兒,一時竟成了那個最絢爛奪目的存在。
“宣王側妃好興致,如今鬧成了這般田地,竟還高興得半宿睡不著覺。”柳月蓉實在忍不住了,出聲不高不低地懟了一句。
這下薛清茵的身份是徹底分明了。
宣王側妃……
寧確腦中念頭更亂了。
這廂薛清茵不急不忙地一笑,道:“是啊,昨日得了些極名貴的劍蒲、唐蒲,往后還要放在莊子上用呢。怎能叫我不高興?”
梁德帝聞聲都覺得無奈,想笑。
薛氏女太會氣人了。
魏王妃心中肯定難受得緊。
“好了,莫耍貧嘴。”梁德帝出聲喝止。
他隨即看向寧確:“你先來說,寧卿為何在此?”
寧確心下何等驚濤駭浪,卻不影響他面上平靜如水。
他恭敬地答道:“臣幼年在道觀住得多,便偏好清幽之所。”
這話是說給梁德帝聽,也是說給薛夫人聽。
他曾經在道觀長大,是真話!
“于是你便看中了這處莊子?到了這莊子上游玩?”梁德帝溫聲問。
“回陛下,正是。”
“但朕記得這莊子還未正式開張,你怎麼便住進來了?”
“臣有一好友,恰巧與這莊子上有幾分交情。便引著臣到此地游玩居住。
臣來時,并未表露身份,自稱久居道觀,他們便只當臣是道土,遂留下了臣在莊子上每日里卜卦畫符……”
“原來如此。”梁德帝點頭道:“那真是巧之又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