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確點頭,道:“那日府衙前來拿人,臣也在。想著既然借了貴地之便,也應當盡一份力,問問究竟出了什麼事。于是派出了身邊的長隨丘歡。”
寧確無奈道:“沒成想竟然造成了這般誤會……”
婉貴妃心頭翻滾不已,掌心都掐破了。
就這麼巧!
該死的就這麼巧!
那廂知府也嘆氣拜道:“臣與寧刺史相識于微末,確實是有幾分交情。若僅因為寧刺史的長隨問起臣的近況,便斷定此乃托情通融、以權謀私之罪,臣也不敢為自已分辯……”
反正人是你魏王派系的。
這會兒假惺惺說點“治罪也無妨”的話,也沒什麼關系了。
梁德帝沉吟片刻:“嗯,朕也記得你與寧卿曾一同在虔州小住。虔州苦啊。越是這般境地之下,越能結出深厚情誼。問候一兩句,本是自然而為之。就算寧卿托情于你,那也是寧卿之過。與你無關。”
婉貴妃想說點什麼,但又知道此時不是什麼說話的好時機,便只能拼命忍住。
只有柳月蓉還沒搞清楚狀況。
她忍不住問:“父皇,此事……此事就這樣揭過了嗎?”
“你也聽見了,此事與薛家,與宣王側妃,半點干系也無。乃是莊子上的客人自發而為之。”梁德帝都差點笑出聲。
他轉頭,玩味地看著柳月蓉。
“魏王妃想治寧刺史的罪嗎?”梁德帝問。
一時連寧確都看向了柳月蓉。
柳月蓉有些茫然,還有些慌亂。
她不明白,有什麼錯嗎?
明明是薛清茵的人打了他們莊子的人,下手何其狠辣!還有人試圖回護……這些……難道不應該和薛清茵算賬嗎?
不過她雖然想不明白,但她好歹能感受出此刻的氣氛。
很明顯,她不該再問責下去……
這個寧刺史,深受皇帝的看重……
“魏王妃怎麼不說話?”梁德帝語氣微微不滿。
柳月蓉只能無助地看向婉貴妃。
婉貴妃心頭暗恨,但也無法,只得出聲道:“寧刺史乃是祖父的學生,便是魏王見了寧刺史,也要恭敬喚一聲先生。而寧刺史何等的正直品性,眾人皆知。此事……實在是個誤會。”
柳月蓉震顫地瞪大了眼。
寧刺史是婉貴妃祖父的學生?
那是何等的輩分了?
也就是說,此人本就是與徐家關系密切的人物!算是魏王的人!
柳月蓉心頭更慌了。
但她先前當真不知會鬧成這樣的地步啊……
柳月蓉強打起精神,道:“是,是,父皇。兒媳先前也不知,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此事不必再追責了。”
薛清茵突然插聲:“何為大水沖了龍王廟?”
柳月蓉心一沉。
這下輪到薛清茵不肯罷休了?
第138章 陛下饒命!
此時梁德帝回答了薛清茵的問題,他道:“當然是指自家人不認得自家人。”
薛清茵語氣疑惑:“那真是怪了。這位寧先生不過是徐老的學生,說起來與魏王妃有什麼干系?
“而我還是宣王的側妃呢。與魏王妃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如今魏王妃只肯認那個一家人,卻不肯認我這個一家人。”
她頓了下,“那魏王妃究竟是不拿宣王殿下當一家人呢?還是獨獨瞧不起我呢?”
柳月蓉牙都快咬碎了。
她是瞧不起薛清茵,可話不能這樣說。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柳月蓉發覺自已全然無話可說了!
婉貴妃也很無語。
還是得她來!
婉貴妃道:“說來說去,還是柳家莊子的人,實在受傷太嚴重。以致魏王妃見了后,實在按不下心頭的憤怒。這下人的過錯,自然是要主人家出面來承擔,這才落到了宣王側妃的頭上。若說魏王妃故意與宣王側妃作對,不顧親情,但她心思單純直爽,哪里有那個頭腦和手腕呢?”
反正今天,要麼老實挨罰,要麼就自認是個蠢貨,沒把事情弄明白就來告狀了。
畢竟蠢比惡毒更容易讓人原諒。
若想完全脫身?
那是絕無可能了。
可自認蠢貨對柳月蓉來說……那實在比殺了她還難受。
柳月蓉發著抖,臉色煞白,眼淚也順著蜿蜒而下。
她顫聲道:“母妃說的是,兒媳,兒媳只是想為那些受傷的可憐人,討一個公道。這才義憤填胸,沒想到鬧出了這樣的誤會。此事……此事請宣王側妃原諒我未嚴查之過。”
薛清茵輕哼一聲:“我本來不愿與你計較,奈何你行事咄咄逼人。你今日不愿追責下去,我卻要追責的。父皇!請她賠償我!”
柳月蓉沒想到自已都這樣在眾人面前伏低做小了,薛清茵還不肯罷休?
她咬牙道:“那些受傷的人難道不是人嗎?你還要追責?你……”
薛清茵也開始流淚。
一邊擦眼角一邊道:“那我莊子上的人就不是人了嗎?還有我莊子上的馬。我莊子上養馬的老漢……都是貧苦百姓。憑什麼要受你魏王妃的氣?”
“什麼……什麼馬?什麼養馬老漢?”柳月蓉糊涂了。
梁德帝道:“先前你柳家莊子上的人,先是偷偷在人家的馬棚里放了釘子,顯得害死馬場里的馬。”
只是些馬……柳月蓉心下難解。
那只是些馬啊!
“人家養馬的老漢,年逾六十,模樣可憐。卻險些因你柳家莊子一已之私,見了閻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