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事?你動動腦子,一個側妃怎能越得過正妃去?若那側妃夠厲害,還會落得今日的地步嗎?”
“看來魏王恐怕也頗受徐家的影響,聽聞連手足之情都不顧了。”
“還有人不知道嗎?婉貴妃還曾動手設計陷害趙國公府上的小公爺。”
“什麼?趙國公此等忠良,只這一個兒子,竟也遭過徐家的毒手?”
“徐氏行事,實乃亂政竊國之賊啊!”
他們一個個痛心疾首,憤怒非常。
先是挑動土族之間的對立和憤怒,再是以皇嗣被害,引出國祚動蕩的言論。
一樁樁一件件,堆疊起來,任誰聽了都覺得徐家再不可容。
更有人直言,陛下不能因寵愛婉貴妃,便如此放縱徐家。
又有人言,當年皇后的娘家是如何覆滅的。今日徐家也該如此。
皇后的娘家本屬北方世家大族。
如今又有南方土人和北方土人之間的矛盾。
那簡直是仇上加仇。
外頭的消息輾轉一番,再傳入婉貴妃耳中的時候,她人當場都軟倒在了地上。
“明明……明明只是一場賞花宴,為何一夕之間……”婉貴妃的聲音哆嗦著不成句。
婉貴妃想不通。
徐家是一座何其龐然的大船。
為何一朝說要傾覆它,便傾覆了?
“就算薛清茵死了又如何?明明只不過是個側妃。”婉貴妃顫聲道。
“當務之急是要趁陛下還未下旨,讓魏王殿下速速到御前去為大老爺、二老爺他們求情啊……”嬤嬤在一邊勸道。
這嬤嬤是跟著婉貴妃進宮的,便是徐家的家奴,她的兒子、媳婦如今都還在徐家當差呢。自然是一心想著徐家。
說到魏王,婉貴妃反而一下清醒了許多,她的嘴唇顫抖:“不,不能去……”
嬤嬤驚愕地看著她。
“下大獄的是鞠興對嗎?”
“……是。”
“他是魏王的老師,陛下拿他開刀,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若魏王去求情,會把自已也牽扯進去。老子要做事,做兒子的怎麼能去攔呢?”說完最后一句話,婉貴妃再忍不住,伏地哭了起來。
她說出這話就是要放棄自已的父兄親人。
她心里又豈會好過?
魏王其實不需要婉貴妃說,他也不會去求情。
他對自已的外家感情并不深厚。
尤其是他每每行事,都要被婉貴妃叮囑,不能壞了徐家的家風時,他心底甚至是有些討厭外家的。
魏王很快也閉府不出了。
他自述沒想到徐家會干出這麼多的事,連自已的老師也是那樣狠毒的人物……自已識人不清,心中大慟,要閉門代他們思過。
梁德帝準了。
但轉眼來到第三日。
眾人終于在朝上見到了宣王。
宣王形容憔悴,本就冷酷的面容顯得更加冷漠了。
他踏入殿中,眾臣都禁不住打哆嗦。
“側妃如何了?”梁德帝坐在龍椅之上,身子前傾,關切地問。
宣王不答,只跪地道:“兒臣自請即刻動身去封地。”
不少臣子背后瞬間竄起了一股寒意。
來了。
最后一手大的。
徹底壓死徐家的稻草。
梁德帝微瞇起眼,盯著宣王道:“莫要說孩子氣的話,朕知道側妃吃了許多苦,朕已經在替她處置那些惡賊了,朕會賞賜她,補償她……”
“兒臣在外征戰數年,如今將要妻兒圓滿,卻遭此橫禍……便是兒臣忍得下,兒臣手下的兵呢?”
眾臣聽到這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宣王沉聲道:“消息一出,軍中激憤,兒臣的副將都彈壓不住了。”
果然!
眾臣惶恐地低下了頭去。
徐家……必死了。
“此事給了交代,自然也就好了。宣王,你還是要留在朕的身邊。”梁德帝嘆道,“你本就常年在外,朕又怎麼舍得你再去封地上,此后一年難見一面!”
“側妃胎里帶毒,生來體弱,京中皆知。兒臣喜歡她,卻更是害了她。她再經不起下一次傷害了。兒臣惟愿帶著她,離京城遠遠的。”
眾臣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薛成棟。
看看!
這病因也是由你薛侍郎起的啊!
今日這才有了無法轉圜的境地!
薛成棟:“……”
其實大臣們這會兒也覺得,雖然宣王是很喜歡側妃,但這天下女子,沒了一個,還有第二個。何至如此?
去了封地,那就遠離了權利中心啊!
哪個王爺會干這樣的事?
但他們敢說這些話嗎?
不敢。
眼下正是宣王憤怒悲痛之時,誰敢說一個女人不算什麼,大把的女人等著給您生孩子呢。
梁德帝長嘆一聲:“……朕允你就是了。朕記得你的封地是在幽州,幽州苦寒,改封汴州如何?”
汴州富庶,而且離京城很近。
眾臣還以為那里本會是魏王的封地,誰知道最終落在了宣王手中。
“若改封汴州,還不如改封益州,那里是側妃的故鄉。”宣王淡淡道。
“罷了,那朕就不勸你了。那便改封益州吧。益州自古少兵禍,你征戰數年,也是時候歇息了。”梁德帝道。
眾臣還有些沒回過神。
這就……決定好了?
宣王真要離京去封地?
梁德帝跟著話音一轉,冷聲道:“那驅走朕兒子的人,也該付出他的代價了。”
……
這廂薛清茵睡了一覺起來,便見許芷坐在她的床邊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