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和離了。”薛清茵小聲嘀咕。
“是啊,但朕有旨意,誰敢有異呢?”
皇帝還當她是說和離后封誥命這于禮不合。
薛清茵道:“反正已經和離了,也不必按我爹官兒的大小來了。能給我阿娘封個一品嗎?”
梁德帝:“……”
感情你是這麼個意思啊。
一品。
你可真敢要。
不過梁德帝的懷疑反倒因此打消了。
這還是薛清茵的性子,半點沒有變。
驕縱得很,半點虧也不肯吃。
她若真知道他的手筆,只怕對他又怕又恨了。
哪里還敢說這些話?
“好吧好吧,一品便一品。”梁德帝沒好氣地道:“只怕旁人都要疑心朕對你娘有什麼念頭了……”
先太祖在時也不是沒開過這樣的先例。
但那是先太祖看上了別人的娘。
“陛下問心無愧怕什麼?”薛清茵抬眸脆聲道。
梁德帝眸光一閃,心中有處被觸動了。
薛清茵說完這才來了點精神。
她不高興地道:“陛下不知道,我現在想起來喝了那勞什子斑蝥,我都還想吐呢。”
梁德帝指著圣旨:“這也不能叫你高興?”
“想到要去益州了,哪里高興得起來?”薛清茵扁嘴。
梁德帝一下沉默了。
他看著薛清茵,又看了看宣王。
他確有幾分不舍。
這些日子以來,皇宮中難得有了些歡快氣氛……
梁德帝對一旁的內侍道:“將圣旨送回去,按側妃,不,宣王妃說的改了吧。然后再到許家去宣旨。”
內侍應聲離開。
梁德帝這才看向宣王:“陪朕小酌兩杯吧。”
他扭頭想對薛清茵說,親手去備些小菜。
但很快就想到了,薛清茵干啥啥不會……還是算了。
不過薛清茵很識趣地起身道:“我得去備些禮等著恭賀我阿娘……”
“去吧,去吧。”梁德帝擺擺手。
薛清茵走出去,卻正好有下人走來,說是許芷來見她了。
“我聽聞你與殿下要去益州了。”許芷上來便道。
薛清茵點點頭,笑著道:“是啊,我常聽阿娘說起懷念故鄉的吃食,和那無邊的大山……我也能陪著阿娘去重拾回憶了。”
許芷道:“我就不跟著你們去了。”
“啊?”薛清茵一愣,不過也沒有那麼意外。
她笑嘻嘻地問:“是因為寧刺史嗎?”
許芷沒像往日那樣同她嬉笑。
她只是摸了摸薛清茵的腦袋。
許芷心道,不,是為了你。
第163章 好大兒
宮人煮了茶呈上來。
梁德帝端起杯盞,頷首抿了一口。
“這茶,朕在宮中的時候也總喝。那樣一點兒還不及巴掌大,實在不禁喝。”梁德帝道。
宣王默不作聲,神態漠然。
梁德帝早適應了他這般姿態,也沒心生什麼懷疑,只是又嘆道:“也不知清茵與你這一走,朕往后還能喝到這茶嗎?”
宣王仍然不語。
梁德帝無奈嘆道:“清茵看起來是個嬌氣不好哄的,實則卻好哄得緊。”
他說著搖了搖頭:“而你自幼便是這樣寡言,有時候朕這個做父親的,都猜不透你的心思。朕實在不知,如何才能哄好你呢?”
“你想過沒有,益州雖是清茵的故鄉,但她出生是在京城。以她這嬌弱的身子,去了益州一月無妨,兩個月、三個月呢?恐怕待不住。”
宣王掀了掀眼皮:“但至少活著。”
梁德帝沉默了下,道:“朕予你特權,若來日清茵在益州住不習慣,允她隨時返京。”
去了封地上,無詔不得入京。
梁德帝這話聽來,確實像是莫大的恩寵了。
宣王沒有謝恩,只是道:“父皇若想仍喝到那茶,要同茵茵說。”
梁德帝氣笑了:“朕的兒子,堂堂天潢貴胄,怎的還成妻管嚴了?朕要想吃個茶,還得繼續哄她是吧?”
宣王起身,擺出送他起駕的姿態。
梁德帝:“……”
嘴上罵歸罵,梁德帝還是真去找薛清茵了。
這時候許芷已經走了。
梁德帝找到薛清茵的時候,她正對著桌案上的茶盞發呆。
瞧著像是賞花宴那日真給她留下了陰影。
“不敢喝了?”梁德帝走上前去問道。
薛清茵懶洋洋起身行了下禮,道:“正在琢磨呢,要不要也學陛下……”
“學朕?”
“嗯,也雇個人先替我嘗一嘗那飯菜、茶水有沒有毒。”
梁德帝笑了:“你這腦子倒是靈活。朕還當你要因噎廢食了。”
薛清茵往旁邊走了走,要將主位讓給梁德帝。
梁德帝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坐回去。
隨即他將剛才對宣王說的,允許她隨時返京的話說了。
薛清茵聽了,面上也不見開心,反而嘆道:“那跑一趟多累啊。”
梁德帝涼聲道:“旁人想回京拜見朕都還沒機會呢,你還嫌起累來了。”
“想拜見陛下是真的,但累也是真的累。”薛清茵頓了下,反問起了梁德帝:“難道父皇更喜歡聽假話嗎?”
梁德帝目光閃動,笑道:“誰不愛聽真話?朕亦如此。”
這也正是他容忍得了薛清茵蹬鼻子上臉的原因。
梁德帝在一旁落座,完全放下了帝王的架子。
他摩挲著椅子扶手道:“這樣吧……你若覺得走一趟太累。朕允你在益州遇了事,便寫信經驛站送至京城,無人敢截,直達天聽。如何?”
薛清茵低頭想了想。
梁德帝怒道:“朕都這樣允你了,還有什麼好思量的?”
“我在想,若是和宣王殿下吵了架,也能給父皇寫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