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最后那個坑把太后自已栽進去了。
“是……是奴婢。沒想到王妃還記得。”晚霞別開了目光。
“嗯,那回宮宴,你行事妥當得體,叫我印象很是深刻。”薛清茵還是微微笑著。
晚霞便更覺慚愧了,將頭埋得更低。
太后宮里的其他人看了看薛清茵的身影,都不由暗暗感嘆,這位真是個笨蛋美人啊……
她是一點也不知道太后宮中對她的輕蔑和不滿嗎?
“笨蛋美人”薛清茵就這樣跨進了殿門。
上次面見太后還是剛剛進宣王府的時候,今日再見……
太后面上的皺紋似乎一夕之間多出了許多。
她倚坐在座上,先是冷冰冰地盯住了薛清茵的頭冠。
而后目光往下一滑,又落在了她衣裳間繡繪的花紋上。
“陛下倒是……舍得。”太后壓住了喉中的冷笑聲。
薛清茵輕輕眨了下眼,權當沒聽懂。
太后的目光很快又落到了她的肚子上,登時變得慈和溫柔了許多。
溫柔得甚至讓薛清茵有點毛骨悚然。
不知道的,還當這里面有你的崽呢……
“哀家的孫兒如何了?”太后問。
薛清茵心道還是空氣呢。
答太后話的是吳少監,他道:“御醫說了,得仔細養著。”
太后聽了也并未放下擔憂:“若是胎里帶毒,產下來恐怕……”
說到這里,太后對薛清茵更為不滿了。
薛清茵自已不就是個胎里帶毒的嗎?
這怎麼還帶一個傳一個的?
“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吳少監出聲問。
太后自然是希望宣王多納幾個,都有孕最好了。那不比這個強?
但眼下這話她是萬萬不能說的。
“哀家只盼望宣王妃這胎平安。”
太后低聲道。
知道薛清茵中毒之后,太后被折磨得好幾日都沒能安眠。
太后說完又問:“何時去封地?”
“不日便啟程。”薛清茵答。
太后臉色微變:“皇帝怎麼也不考量到宣王妃的身子能不能承受?”
薛清茵怯怯道:“殿下……殿下想盡快帶我走。”
太后揉了揉額角,一下就不說話了。
“這是叫他傷心透了……也罷。”太后心道日后還有更多的孩子呢。
去了封地,脫離了皇帝的掌控,豈不是更好?
也不必提防皇帝下手了。
太后這才勉勉強強擠出些笑容來:“好吧,那你們去吧。”
薛清茵的屁股穩穩當當地坐在那里,并未起身。
太后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又注意到她形容狼狽,窩在椅子里,更顯纖弱。
“怎麼了?難道你不想陪殿下去封地?”太后一皺眉。
薛清茵搖頭:“我只是心疼殿下,也……不知道該與誰說。”
太后聽了這話,頓覺悅耳。
顯然宣王和她說過什麼……是說太后方才是最親近最值得信賴的人?
“哀家也心疼他……”說到這里,太后真覺得自已一顆心都要碎了。
她沉吟片刻,道:“去哀家的私庫里,取些金銀……”
她本來還想寫封懿旨,命皇帝加倍賞賜,務必使他們路上無憂。
奈何設計許家賣官鬻爵一事,以致她近來和皇帝有了疏遠。皇帝更是明里暗里剝奪了她的權利,轉而交予到董賢妃那個蠢材的手中!
既然無法下懿旨給皇帝……太后又舍不得宣王吃苦。
她皺皺眉,又道:“再取紙筆來,哀家要寫一封手令。”
太后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但她還是堅持寫完了這封手令。
隨后抬起頭來,也不避諱吳少監,道:“你們從嘉陵道,往漢中去,途徑興州。等到了興州,暫且停留兩日……興州有一人,名干子旭,他欠哀家八十萬兩白銀,你們從他手中取走,一并帶到益州去吧。”
薛清茵:?
這是讓我們自個兒去要債啊?
要到了,就歸我們。
要不到,就白搭?
這世上誰人敢欠皇家的錢?
想必這個干子旭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不過八十萬兩確實不是小數目了。
有句話是這麼諷刺的,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并非是指官員當真清廉,而是說自詡清官也在壓榨民脂民膏,因而短短三年,便能積攢下十萬身家。
雖然朝代各有不同,銀價也不同,但大致上不會差太多。
八十萬兩,便是個貪官也要辛辛苦苦干二十年呢。
薛清茵暗暗咂嘴,這還真是……說太后大方吧,那是真摳。說她摳吧,又算是做了個大善事。
這八十萬要是不弄到手……薛清茵覺得自已之后數十年的每個午夜夢回,都會后悔直抽自已耳光。
薛清茵拿了手令便告辭。
太后也知道她身子不好,也不敢留她。
只是走的時候,又讓人多給她拿了些人參。
如此一來,著實滿載而歸。
能靠著去封地這麼悲慘一件事,生生把自已變成富婆……
吳少監也是頭一回見!
“就到這里,不必送了。”薛清茵扭頭笑道。
吳少監點頭,他立在宮門口,目送著薛清茵下了小輦。
那馬車就停在跟前,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出來,掀起了簾子,將薛清茵抓了進去。
吳少監暗暗失笑,就知道宣王殿下不會讓她脫離視線太久。
吳少監轉過身,加快了步子往太和殿回去。
“怎麼去了這麼久?”梁德帝見他進來,放下了手中的朱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