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著吧。”
宣王舉家離京這日是個晴天。
梁德帝親率百官相送。
連一直閉門不出的魏王也帶著柳月蓉來了。
柳月蓉看著那些身披盔甲,手持長槍的玄甲衛,心底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這才有種面對刀兵時的驚懼感。
難怪魏王說起軍中激憤時,他的臉色那樣難看……
不多時,金雀公主盛裝而來,送了薛清茵一匣子胭脂水粉。
“不知何時能再見。”金雀公主嘆了口氣。
她在京中擁簇她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與她談得來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她都還沒怎麼和薛清茵好好說過話。
“我也想去益州。”金雀公主真心實意地道。
薛清茵反問她:“公主殿下為何不去自已的封地呢?”
公主也有自已的食邑,但從來沒人想過離京去自已的封地……
自然是京中的生活更好。
……但當真是這樣嗎?
金雀公主怔了怔,覺得自已一時間好似……被打開了一道新的大門。
她面上一喜,狠狠抱了下薛清茵道:“你說的有道理,且容我想想。”
宣王一把撥開了她。
金雀公主面露尷尬之色,連聲道:“險些忘了,清茵這肚子可撞不得。”
薛清茵心道肚子里裝的是砌香葡萄、金湯筍尖、鴛鴦炸肚,你撞撞倒也無妨。
不過對外還得接著裝就是了……
此時魏王也走上前來。
裝模作樣地想要同宣王抱一下。
奈何宣王沒伸手。
魏王抬起手,最后又只得自個兒收回去,低聲道:“祝兄長一路順風,布帆無恙。”
梁德帝沉聲道:“時辰不早了,啟程吧。”
宣王頷首,躬身行過禮后,便扶著薛清茵上了馬車。
馬車之中鋪放了軟墊、軟枕等物,車輪也細細裹了一圈兒,這樣一來,行路沒那麼吵鬧,走動起來也穩當得很,沒那樣搖晃了。
薛清茵進去就躺平了。
車輪緩緩滾動。
梁德帝目送他們的隊伍而去,直到徹底看不見一點影子。
群臣腿都站麻了,也不敢抱怨半個字。
“陛下起駕回宮!”良久后,內侍的聲音高高響起。
眾臣松了口氣:“恭送陛下!”
梁德帝回了宮中,在太和殿枯坐了半日。
他嘆道:“此時方才覺得宮中空空。”
“又該選良家子入宮了,等人多些,自然就又熱鬧了。”一旁的內侍忙道。
梁德帝輕笑一聲,顯得興致缺缺。
另一廂。
宮女急聲道:“公主殿下再不去,恐怕宣王殿下他們都已經出城了!”
“不去了。”四公主道。
“殿下?”宮女驚愕地看著她。
“什麼時辰了?”四公主只問。
“未時了,恐怕趕不上了。”宮女嘆氣。
四公主道:“申時再叫我,我要去陪舅舅用膳。”
宮女疑惑不解地點了頭。
“我要歇息一會兒,都下去吧。”
“是。”
宮女合上了門,四公主眼眶一酸,面頰上便有了些許涼意。
她抬手一擦。
憋了回去。
不然一會兒去見皇帝,眼睛都是腫的。
申時,宮女來叫醒了她。
本來不假辭色的梁德帝留下了她一同用膳。
戌時,回到住處的四公主洗漱完,鉆進被子里這才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第173章 討債
宣王的大軍同時開撥,一路浩浩蕩蕩,路上何須憂愁安危?
沒多久便到了興州。
太后寫的手令,薛清茵還沒忘呢。
這里不是興州,這里分明是盛放著八十萬兩的寶庫。
足足八十萬貫錢呢。
馬車一邊往城中行去,薛清茵一邊問宣王:“干子旭是什麼人?殿下知道嗎?”
宣王那張素來沒什麼表情的面龐上,都涌現了一絲古怪之色。
“一個……渾人。”他道。
還沒等宣王仔細說說這人怎麼渾了呢,外間便響起了方成冢的聲音:“殿下,云逸子求見。”
“云逸子?聽著是個道土。”薛清茵猜測道。
“便是干子旭。”宣王道。
“啊?原來干子旭是個道土?”
“豈止道土,他還是個和尚,佛號濟貧。”
薛清茵聽得滿腦袋問號。
這時宣王掀起了車簾。
只見一個老漢,遠遠地快步走來,跪伏在宣王的馬車前,行拜叩的大禮。
隨后扯著嗓子喊:“聽聞宣王殿下來到興州,特趕來相迎。請殿下下榻寒舍,簞食豆羹招待一二。”
那老漢說罷,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
一張黑臉膛,頭發扎個髻,布帶粗暴地一捆。
既不像是道土,也不像是和尚,像個農夫。
“他看著……不像是有錢的樣子。”薛清茵遲疑出聲。
不過很快她又推翻了這個猜測。
畢竟現代社會里,也時常有腳蹬布鞋,手挎塑料袋,開著豪車去收租的平平無奇包租公。
不能以貌取人。
“殿下,便在他家中歇息兩日再走吧。”薛清茵道。
“茵茵,他家中你不會想去的。”
不行,說得她更好奇了。
薛清茵眼底波光粼粼,一雙眼無辜又堅定。她看著他,道:“要去。”
宣王:“……”“那便去吧。”
薛清茵道:“那可是行走的八十萬貫錢呢。”
“什麼錢?”
薛清茵將太后的手令拿給他看了。
宣王冷聲道:“太后此舉,實在強人所難。你如何討得來錢?她既不愿掏空自已的金庫,偏又想博你一聲感激。”
薛清茵搖頭:“我可不會感激她。若是錢討來了,那都是我自已的本事。”
宣王無奈,問她:“你當真想討錢?”
“嗯。”薛清茵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