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甲衛聞聲一愣,心下有些受震動。
他緊握拳頭,語氣更沉:“屬下明白了,屬下定不辱命!”
薛清茵思來想去,道:“等等,還是我先去嚇嚇他吧。”
玄甲衛堅決地道:“不行,既然已經知曉他是賊人,又豈能讓王妃置身于危墻之下?”
薛清茵笑了下:“我這人怕死得很,我也不會讓自已在危墻之下的。你一會兒聽我號令。”
玄甲衛面露猶豫之色,沒有應聲。
“怎麼?殿下才走,便不聽我的話了?”薛清茵輕聲笑道。
玄甲衛垂下頭道:“聽王妃的,若有意外,屬下以身殉之!”
薛清茵“哈”得笑了一聲:“那可不成。若我出了意外,你起碼先拼死砍他三刀吧。”
玄甲衛大都冷酷肅殺,這會兒卻禁不住臉紅道:“王妃說的是!”
“等會兒我。”薛清茵說罷,轉過身,打開了一個密封的匣子,從里頭取出了一塊玉,懸掛在腰間。
“走吧。”她轉過身來招呼道。
玄甲衛看了看:“這玉怎麼是虎符形狀?”
薛清茵笑道:“因為它就是虎符啊。”
玄甲衛茫然又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陪在了薛清茵身側,一同走了出去。
這會兒院子里的竇建宏已經有些等不住了。
他覺得宣王妃的表現有些怪異。
似是識破了他的身份,又好似一無所知。
似是對他有所提防,但又為何不直接點破他?
還有……為何特地請他吃餅飲茶?待他吃下后,她便露出了更熱烈的笑容。
難道其中有毒?
思及此,竇建宏竟覺得身上都熱了起來,一時口干舌燥,喉中都隱隱發緊。
他忍不住抬手扯了扯領子,又抬頭看了看頂上的烈日……
興許是曬的吧。
“校尉久等。”那宣王妃脆聲道。
竇建宏抬頭望去,便見她款款而來。腰間配飾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玉石之音。
他還當她不會回來了……
看來她并沒有識破他,方才說的什麼去找符紙,也不是托詞。
“并未久等,只是頭頂日曬,不禁流下汗水,恐怕冒犯王妃……”竇建宏忙起身道。
薛清茵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坐:“竇校尉不必客氣,興元軍與孟族作戰有豐足的經驗,此次若要取勝,興許還要興元軍在其中起作用呢。都是家國棟梁,何須如此?”
竇建宏坐了回去,并禁不住心道,看來傳聞大為不準啊。
聽這宣王妃的言辭,大方得體,實在當得起王妃之責啊!
若真是興元軍在此,聽了也會覺得心中歡喜吧?
薛清茵卻沒有坐,她翻了翻腰間的荷包。
竇建宏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順著往她腰間看去。
這一看……
竇建宏的目光瞬間被那玉制的虎符吸引了。
他死死地盯住了它。
虎符!
青珪軍的虎符!
怎會在她身上?
難道是假的?
不不。
極少人知道青珪軍的虎符乃是用玉制成。
玉易碎,怎能作虎符呢?
當年見過的那些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竇建宏心中大為震動,情緒如海浪般翻涌。
為了假作不在意,他只能挪開一點目光,轉而盯住了宣王妃的動作。
薛清茵蔥白似的手指,搭住香囊邊緣,掏了兩下,取出一張符紙來,遞給竇建宏:“喏,符紙在此。帶給宣王吧。”
竇建宏也是個不懂道家符紙的,不然一眼就會發現這玩意兒是求子符。
啊,不錯,正是上回薛清茵誤送出去那張,廢物利用了。
宣王見了便會明白。
竇建宏小心翼翼地收起符紙,笑道:“那屬下這就出去傳遞符紙……”
“嗯,你一會兒回來,咱們再說說要怎麼防孟族偷襲。”
“是。”
竇建宏出去將符紙交給了下屬,又像模像樣地吩咐了人:“速速回京稟報陛下。”
他的下屬幾人對視一眼,各自散去。
竇建宏很快又回到了薛清茵跟前。
“敢問王妃,如今留在王妃身邊護佑的可是王府親衛?”
薛清茵點頭,但心下納悶,他們沒見過玄甲衛?
不知道還有玄甲衛在?
竇建宏接著道:“若是行得通,請王妃將管束他們之權交予我如何?我會為他們排兵布陣,圍繞這座宅院建立起防御,保管那孟族無法趁虛而入。”
薛清茵笑道:“你覺得你智比宣王?”
“這……王妃何出此言?”
“殿下走之前自然是安置妥當了,何須竇校尉再來排兵布陣呢?”
竇建宏訕笑道:“我更熟知孟族,這才……”
“竇校尉實在為我著想啊。”薛清茵突然感嘆道。
“都是陛下吩咐的。”
“那也是陛下叫你盯著我腰間這虎符目不轉睛瞧的嗎?”
氣氛驟然凝滯。
玄甲衛一手按刀,一手按住了袖箭的機關。
竇建宏像是被釘在了那里一般,面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
熱。
太熱了。
竇建宏面上肌肉牽動,擠出一個笑容來,他道:“那不是。只是小人不曾見過這樣怪異的虎符,才多瞧了幾眼。王妃能為小人解惑嗎?此物從何處來?”
薛清茵緩緩吐出聲音:“此乃遺物。”
竇建宏面上的肌肉又控制不住地抽動了下。
他語氣有了些許的變化,變得緊迫些了:“遺物?可是據小人所知,王妃的父母俱在,何來遺物之說?”
薛清茵一點點露出笑容:“此乃意外所得,怎麼?竇校尉似乎知道它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