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熟門熟路地拿出那些信,只從中抽出兩封來。
“你看看,這字跡你認得嗎?”薛清茵攤開在他眼前。
竇如云將目光落上去,頓時如遭雷擊。
他呆滯半晌,七尺男兒卻是流下了眼淚:“是,是,我認得!我死也認得!字認得,落款印章也認得!沒有錯……”
薛清茵點頭:“好,看過便好了。”
她說罷,將信紙折疊,收好并鎖住。
竇如云的目光便緊緊環繞在她的身上,似是要將她的模樣都深深印入腦海。
他雙唇微顫,囁喏道:“與孟族勾結的緣由,正是王妃想的那樣。”
薛清茵不快地道:“我聽聞孟族人有喜好剝皮挖骨祭祀的傳統……”
“是……”
“那你們可曾想過,他們攻入益州,益州百姓會遭受什麼樣的折磨?”
“不,不!我們有人會盯著孟族,不會允許他們在益州大開殺戒的。”
“但你們引入異族是事實。你們難道沒想過嗎?將人引進來容易,要驅出去可就難了。”
“我們只想著,只要皇帝不再是當今這個,換成誰不行呢?便是孟族人也行啊……”
“然后將他們的奴隸制推行至梁朝上下嗎?從此后,百姓們的日子將會是何等的水深火熱?”薛清茵怒斥道。
竇如云苦笑一聲:“不然又該如何呢?王妃可知當今陛下的厲害?他并非是什麼溫和的守成之君。他上過戰場!他率兵打過數場仗!他會用兵,也會馭臣!他人人皆可利用,他沒有溫情,沒有軟肋!”
“對付這樣的人,尋常的手段又怎能實現?只有比他更兇殘的,更勇猛的人……方才能將他從位置上拽拉下來,方才能將他送入地府陰司接受審判!”竇如云越說面色越青。
“而孟族人,便是更兇殘勇猛的人物……他們政權集中更甚梁朝,因信仰使他們的土兵不畏生死,因奴隸制度,使他們有源源不斷可用的民夫為征戰獻出血肉。”他道。
薛清茵聽得面色也有些難看。
這麼難纏的對手……最終卻要和宣王對上了……
原著中對這段沒什麼描寫。
只寫宣王得勝還朝,手中權力更大,招致魏王妒忌,兄弟之間更水火不容,賀松寧在其中借機動作,為自已籌謀了更多。
可現在看看呢……
宣王手底下會死多少人?益州會死多少人?
他們這些本該都是章太子自家人的人,最終卻在這樣的對決之中死去……
太殘忍了!也太令人憤怒了!
“我會放你回孟族。”薛清茵抿了下唇,臉色難看地道。
“什麼?”竇如云搖搖頭,道:“不,我要留在王妃身邊。”
之前他也是這樣說,但這回的心情卻是全然不同的。
薛清茵瞪了他一眼:“我要你去孟族做內應!”
“這……先與孟族有盟誓在先,眼下反悔,恐怕非君子所為。不如我直接找到章太子舊部,聯合眾人告知孟族,要他們回到自已的高原上去,他們若要禍害百姓,我們第一個與他們抗爭到底……”
薛清茵:“你覺得有用嗎?你要做君子,他們愿意做嗎?”
竇如云擰眉思忖片刻,道:“我愿聽王妃差遣。”
“我跟你回去。”薛清茵驀地道。
竇如云差點跳起來:“這更不行!”
另一廂。
竇如云手底下那幾個下屬,自然不會去向皇帝稟報什麼消息。
他們全都朝著宣王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終于,在日頭即將落下的時候,他們追上了!
“我們奉命前來,一則傳遞陛下的命令,二則將宣王妃托付我們帶來的護身符,親自轉交給宣王殿下!”他們不卑不亢道。
土兵疑惑地看了看他們,還是先去通報了。
倒也順利,他們很快便被帶到了宣王跟前。
宣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只微微一垂眸,問:“王妃托你們傳遞了什麼東西來?”
這幾人對視一眼,心道宣王一聽是宣王妃送了東西來,也不多作核查了。
還真是要多謝那宣王妃啊……
竇將軍那里應該也是一切順利吧?
“回殿下的話,是一道護身符。”其中一人一邊答話,一邊雙手奉上那張單薄的符紙。
方成冢在一旁見狀,皺眉上前,便要攔下他:“交給我就是!”
“不用,讓他上前來。”宣王掃過他手中符紙,有些眼熟……
方成冢只好放他過去。
那人高高興興地來到宣王跟前,看著宣王抽走那張符紙。
若能得到宣王信任,就此安插下來……之后的大戰還須愁嗎?
此次的任務也沒想象中那樣困難。他心道。
而宣王在看清楚符紙上的道家文字之后,眉心微微沉了沉。
求子符。
還是上回那一張。
當然不是茵茵又想要孩子了……
已經給過一次的東西,又送來一次,還繼續說成是“護身符”。
宣王小心翼翼地疊起那張符,抬頭道:“奸細入營,全部拿下。”
那幾人心頭一沉。
怎麼會這樣?
才不過一個照面啊!
第209章 入敵營
益州城內。
姚明輝沉聲道:“還沒有消息傳遞回來。”
孟族國師林古為自已倒了一杯酒,他低頭嗅了嗅,嘆道:“益州真是個好地方啊,唯有此酒堪稱‘大曲’。”
姚明輝沒接聲。
林古便繼續道:“益州尚如此,不知京城之中,又該是何等的錦繡成堆……”他頓了下,還問姚明輝:“我詞語沒有用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