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堅決不為美色所動的老實人。
但他話音剛落,便察覺到了竇如云落在他身上冰冷的目光。
竇如云語氣冷硬,一字一句道:“絕不可。”
不可也就罷了,他還要加個“絕”字。
孟族將軍不由皺眉:“竇將軍為何……”
竇如云一早想好了說辭,道:“可知我花了多少的功夫,才將她從宣王親衛的嚴守和圍堵之中抓走。”
“那又如何?你既獻給王,自由我們來處置。”
竇如云嘆了口氣:“她長在京中,你知曉大梁京城的女子生得何等嬌弱嗎?”
“我知曉。”接聲的卻是孟族王。
他盯著薛清茵道:“今日一見便知曉了。”
竇如云實在有些受不了,額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沉聲道:“我要告訴王的是,她不僅不能捆起來,還須好吃好喝養著。否則要不了幾日,就死在咱們這里了。豈不是白費了我的功夫?”
“宣王有多喜歡他的妻子?”孟族將軍問。
竇如云哪兒清楚啊?但他嘴上還是道:“捧在掌中,視若明珠。”
孟族將軍卻問:“何意?”
竇如云才想起來,他們很多不大通漢文,稍微文縐縐些便聽不懂了。只得板著臉道:“很喜歡就是了。”
孟族將軍暗忖片刻,道:“那她死了,那宣王豈不是就會心神崩潰,正好叫國師率軍趁虛而入……”
竇如云打斷道:“你太不了解宣王這個人了。一旦人死了,只會激起他瘋狂的報復。從此世上再無可束縛他的人……”
孟族將軍聞聲皺眉,顯然不知該不該信竇如云的話。
竇如云這時候不輕不重地提醒了一句:“想想北狄。”
北狄王庭被屠盡,當年事一出,可謂是震驚天下。
別管是在北邊的,東邊的,南邊還是西邊的……都為之震顫了好長一段時日。
以至于孟族明明早就完成一統了,卻生生不敢朝益州進犯。
孟族將軍沉聲道:“還是聽王的命令吧。”
孟族王自不必說,他一揮手:“為她單獨設帳,嬌養起來。”
竇如云欲言又止。
真是……順利得有些出乎意料……就是這個造成順利的原因,有幾分離譜。
他現在切切實實地有些擔心,到時候宣王提刀砍他,恐怕宣王妃真攔不下來了!
孟族將軍對孟族王的命令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
只是在看見孟族王想要下去親自扶人的時候,忍不住道:“那是人質!”
怎麼能由王去扶一個人質呢?
孟族王道:“我知道。”
他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點遺憾之色,也不知是遺憾她是人質,還是遺憾自已不能去扶她。
沒一會兒便有兩個女子,作奴隸打扮。她們跪在薛清茵的馬車前,請她下來。
她們不知薛清茵的身份,便稱呼她:“客人,請。”
薛清茵一手搭上去。
奴隸女子的皮膚粗糲,泛著紅黑的色彩。
薛清茵剛一搭上去,對方便察覺到她的細嫩,一下慌忙無措地收回了手去。
薛清茵反握住對方的手腕,這才借力下了馬車。
那奴隸女子神色怔忡,似是沒見過她這般好相與的貴人,本就顯得紅黑的面容登時更紅了些。
薛清茵這一下馬,裙擺就沾了泥土。
她穿的是蒼青色衣裙,鵝黃袖衫,再挽一條素色帔帛。
如畫一般。
那泥土便陡然顯得礙眼許多。
孟族將軍盯著看了看,忍不住問:“她怎麼一點也不害怕?”
“她自幼有個一害怕就胸口痛,喘不上氣兒的毛病。所以你們也莫要嚇她。”竇如云板著臉認真地道。
孟族將軍:“……”這綁回來的是個祖宗吧?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綁回來做什麼?”孟族將軍不快地道。
“自然是等到最要緊的時候才用。殺手锏的用法自古如此,難道你不知?”
孟族將軍心道這又是寫在漢人兵法里的東西?
為了不暴露自已的學識淺薄,孟族將軍悶聲應道:“嗯。”
新帳飛快搭了起來,薛清茵就這樣住了進去。
為了避免還沒捱到大戰她就死了,孟族特地為她安排了兩個奴隸女子伺候左右。
一個叫云朵,一個叫阿卓。
正是先前扶薛清茵下馬車的人。
她們來到新搭起來的帳中,小心翼翼地看向薛清茵。
中原多瓷器。
這個從中原來的王妃,便好似那瓷器一般。好似碰一下便會碎。
“有吃食嗎?我有些餓了。”薛清茵說完頓了下,還補充道,“能聽懂我的話嗎?”
“能。”云朵低聲道,“益州話我也聽得懂一些。”
薛清茵心道,看來他們為了攻入益州,做了很多準備啊。大部分孟族人都特地學了大梁的官話,乃至是益州方言。
“也許……你不喜歡吃。”阿卓在一旁輕聲道,顯得有些局促。
“且先試一試。”
“是。”
阿卓應聲去找食物,云朵便留在了薛清茵身邊伺候。
云朵想不明白,她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呢?不是都說梁朝女子柔弱可欺嗎?她看上去是很柔弱,但卻一點也不可欺。
小半個時辰后,孟族的食物被呈到了薛清茵的跟前。
她捏起筷子吃了一口……“是真難吃啊!”
想一想梁朝許多食物因為和后世的差異巨大,她都有些吃不慣,更何況是孟族。
阿卓二人頓時無措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將這個嬌弱美人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