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章太子的遺孤!”竇如云鏗鏘有力地道。
“不可能!”
“這絕無可能!章太子在世時,沒有半點消息傳出。怎的突然就冒出來個遺孤?”
竇如云輕哼一聲:“我已驗過,信不信由你們。”
“好,那你便先說一說,那遺孤是什麼模樣?如今養在什麼人家?年歲幾何?”他們一口氣說完,才頓了下,緊跟著輕聲問:“是否肖似太子當年?”
竇如云稍作回憶。
長得呢。
是不太像……
但……“都是一樣的出眾模樣,立在人群中是怎麼也掩不去的光華。
“性情不大像,但卻都是一樣的聰慧過人。
“他們都心懷大義,而沒有半點不顧及蒼生的小人之心。”
這番話,說得他們心神震蕩,心下向往。
“那我們何時……才能見到他?”
竇如云話音一轉:“宣王妃生得貌美,如花神在世,你們可要隨我去瞧一瞧?”
他們看著竇如云的目光一下又變了:“你怎麼……”
他們記得竇如云很是深愛自已的亡妻啊,如今怎麼也會貪圖別人的顏色了?
“你們也許久不曾見過京城來的人了吧。”竇如云輕飄飄地道。
突地有一人出聲道:“我去瞧瞧。”
他說話的時候,緊盯著竇如云,像是想要從竇如云面上窺出些秘密。
“老程,你怎麼也瘋了?”
“走吧。”被稱作“老程”的人催促道。
竇如云當即起身,帶路走在前。
其余人終于也似有所覺,小心地跟了上去,一顆心揣在胸腔中,負重著這些年里愛恨情仇,砰砰狂跳,像是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一般……
終于,他們來到了新帳外。
奴隸掀起了帳子,驚恐地看著他們。見他們氣勢洶洶,還只當是來欺負這個中原王妃的。
薛清茵對他們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她抬頭先看了看竇如云,道:“這孟族的食物實在不怎麼好吃,你們在這里待了幾年?也不知是怎麼熬下來的?”
的確是個美人。
眾人看著薛清茵,恍惚了一瞬。
這時候薛清茵起身,腰間環佩叮當。
他們的目光一下定在了薛清茵腰間的虎符上。
那老程這才回過神,哽咽道:“孟族食物是有些難吃,但口中的苦,遠不及心中的苦。”
薛清茵低聲道:“總有一日,那些苦楚自會驅除。”
她頓了下,又道:“可莫要看著我哭,不知道的,還當我是你娘呢。”
老程瞬間冷靜下來。
剩下的一個個也都沒再說什麼。
半晌,才有人道:“竇將軍瞞得我們好辛苦。你怎能把人帶到這里來?她當真是宣王妃嗎?”
薛清茵應聲:“是啊。”
這下他們僵住了。
在他們心中,就好似是主子的女兒,嫁給了殺父仇人的兒子。
“為何只有我們幾個?若是其他人見到王妃,應該也會心下歡喜,從此了卻心頭一樁大事吧。”老程疑惑地道。
還是薛清茵接了聲,她淡淡道:“是我讓竇將軍這樣做的。時過境遷,而昔日舊人眾多,誰知曉這其中有沒有兩個已經改弦更張的人呢?”
有人瞠目結舌:“你不信我們?”言語間還有些傷心。
倒是那老程肅著一張臉,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竇將軍沒有說錯,的確是聰慧過人。若換做旁人,只怕此時早昏了頭,不管那麼多先相認了再說。”
其余人一聽,頓時也沉默下來。
是啊……
若是不管不顧全都認了,那才可怕!
“幸好,今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者。”
老程重重嘆道,“當年太子便是雖然聰慧,但卻對他人毫不設防,這才落入至親的陷阱中……”
這話一出,眾人都被戳中了痛處,頓時沉默了下來。
薛清茵看了一眼守在帳子口的竇如云,放心地往下道:“今日后,便不要再幫著孟族攻入中原了。”
“為何?”
“只顧私仇而不顧中原百姓,便是你們昔日學到的忠義嗎?”
薛清茵的聲音悅耳,聽來不緊不慢還有些懶怠。
但卻將他們幾個遠遠年長于她的人,說得面紅耳赤起來。
“難怪竇將軍又說您心懷大義。”老程沉聲嘆道。
薛清茵不由看了眼竇如云。
哎?這會兒挺會拍馬屁啊。
“那此仇……難道就不報了嗎?”有人攥緊了拳頭,極力克制著語氣里的顫抖。
薛清茵反問:“還用報嗎?”
“什麼叫還用報嗎?”有沖動的人,急吼吼地出聲,滿臉怒意,“您怎麼如此說……”
這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旁邊的人一把拽住了。
“我們明白了,您如今是宣王妃,的確有些仇兵不血刃便能報了。”老程皺起眉,“可這樣未免太委屈您了……”
薛清茵:?
哦,當我出賣美色勾引宣王報仇是吧?
第215章 些許顯老
唉。
你們連究竟誰才是正主,都還沒搞明白呢。
薛清茵目光微動,也沒有直接告訴他們真相。
她來到這里,不僅僅是因為宣王要在陣前領兵,無暇分身。
她同樣還是來當試金石的。
這里頭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人……這很重要。
梁德帝對朝局的掌控不是一朝一夕才建立起來的……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連舊部都還未完全收攏,青珪軍的蹤跡也還沒找到。
如果這時候被某些心懷叵測的人,直接將宣王的身份捅出去……
那可就把梁德帝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