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搜尋他的下落嗎?”禁衛問。
“不必。”
“你再說說,如今戰場上是個什麼情形……”梁德帝問那禁衛。
“宣王一戰俘虜了孟族國師,還抓住了興元軍的叛軍姚明輝。”
梁德帝臉色微變:“姚明輝……朕記得他。他也是一員悍將。”
他頓了下,語帶嘲弄地道:“兄長手下有些心機城府的人不多,姚明輝算一個。”
梁德帝面色微沉:“再探。”
禁衛應聲:“是。”
梁德帝喃喃道:“莫要辜負朕啊……”若宣王從姚明輝發現了什麼不該發現的東西,二人自此相認。
那他也不得不而為之了。
梁德帝信手合上跟前的密信,聽見身邊的內侍拍馬屁道:“宣王殿下實在神武,想必要不了幾日便能解決孟族之危。魏王殿下也能完好歸來。”
“嗯,是很神武。”
“正肖似陛下當年。”內侍又道。
梁德帝面不改色,但卻有錐心之痛。
可惜。
可惜。
可惜到他甚至心下有幾分怨恨。
……
薛清茵又足足昏睡了一天,才緩過來勁兒。
醒來時卻是在搖動的馬車之上。
她驚醒過來,一下坐起身,恍惚還以為自已又回到孟族了。
“主人。”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扭頭看去,看見了云朵和阿卓。
好了,這下更仿佛還在孟族了。
薛清茵揉了下眼,卷起簾子,一眼就看見了騎在馬背上的高大身影。
……是宣王。
薛清茵吐了口氣,問:“這是在行軍?”
云朵點頭。
薛清茵納悶:“這就離開梓城了?”
阿卓生澀地道:“你們,梁朝,要去打我們了。”
薛清茵恍然大悟。
哦,這是接著去追孟族王去了。
還得是宣王啊,下了床還得兢兢業業反過來打孟族。
哦,也不叫兢兢業業。
薛清茵琢磨了一下,行軍這麼快……這里頭不知道摻了多少“私仇”。
就在薛清茵發呆瞎琢磨的時候,宣王已經得了稟報,當即掉轉馬頭朝她這邊行來。
“茵茵。”他翻身下馬。
其余人見狀也見怪不怪。
他們才得了圣旨……圣旨里說王妃如何如何安撫百姓,如何如何做出皇家媳婦的表率,卻被孟族驚動了胎氣,何等可惡云云。
這把所有人都說懵了。
什麼?
孩子沒了?
再想到那孟族王先前還出聲抹黑宣王妃……
他們胸中實在怒火滔天。
如今宣王對王妃多麼小心,那都是應當的!
薛清茵這會兒也感覺到了軍中隱隱有著一股悲憤之氣。
將土們竭力壓抑著那氣勢。
但仿佛下一刻便會沖天而起。
“殿下接連打了勝仗,他們不應當歡喜嗎?”薛清茵驚訝地問。
宣王掀起衣袍,登入了馬車。
云朵和阿卓一見他,便如鵪鶉一般往角落里躲了躲。
她們全然想不明白,這樣脆弱如瓷器的梁朝女子,為何會嫁給這樣可怖的人呢?
薛清茵見狀,便道:“你們下去吧,一會兒再喚你們。”
云朵和阿卓頓時逃也似的飛下馬車去了。
“如此怯弱。”宣王道,想是覺得她身邊留這樣兩個丫鬟不大合適。
薛清茵搖搖頭,為她們正名道:“你是沒見過她們為了保護我的時候,拿起石頭砸孟族土兵的頭……有多麼的兇猛。”
宣王不輕不重地擰了下眉,道:“殺族人?”
顯然這樣的舉動也令他不喜。
能對自已人毫不留情下手的,自然不值得信任。
薛清茵輕嘆道:“殿下有所不知……她們哪里算是他們的族人呢?她們是孟族的奴隸,地位卑賤,人人可欺。”
宣王低聲道:“茵茵心善。”
薛清茵扭了扭屁股:“怎麼還夸上我了?”
宣王一本正經道:“本就如此。乃是陳述,而非夸贊。”
你是會冷著一張臉卻正兒八經說情話的!
薛清茵心道。
宣王轉聲道:“今日來了圣旨,陛下憐我失子之痛,命我統帥三軍,攻打孟族,救回魏王。”
算是解答了方才薛清茵的疑問。
“失子?”哪門子的子?
薛清茵愣了下才想起來,然后高興地道:“我不用扮啦?皇帝難得做了個人啊。”
不過話說完,她眉眼又耷拉了下來:“這兩日累得,還沒來得及同你說……魏王他……死了。”
說到最后兩個字,薛清茵的記憶又被勾了起來,嘴唇都有些發白。
宣王聞聲卻一點也不顯得意外,他道:“當我知曉賀松寧同時帶走了你和魏王,便猜到了。”
薛清茵咬了下唇:“我怕他甩鍋給你……”
“于是你便殺了他?”宣王問。
薛清茵看著他:“這你也知道啊?”
“那個山洞里有很多血跡。”宣王道。
薛清茵呆了下,喃喃道:“那你當時……有沒有擔心是我死了……”
宣王沉聲道:“我知曉你不會死。”
薛清茵有些說不清心里的滋味兒。
薛清茵不想氣氛如此低迷,便又道:“青珪軍和竇如云他們……”
“青珪軍回京城了。”
“回京城了?”薛清茵很是驚訝,“他們怎麼……”
“茵茵說要他們從此過歡愉的日子。”
“我哪是那個意思,我也沒讓他們走啊!”薛清茵有些急,“他們若留在你身邊,幫你不是更好?何況他們是你父親的舊部,與他們在一處,你也能隱約從他們身上窺見章太子的身影吧……”
薛清茵癟嘴:“你怎麼我說什麼你都聽啊?”
宣王摸了下她的腦袋,道:“他們回到京中一樣能助我。”
薛清茵一下冷靜不少,認真想想,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