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要反其道而行之,大大方方,大搖大擺。
喬心玉斂了斂思緒,當即又跨進了一家新的鋪子。
經不同人牙子的手,她很快挑中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大夫也沒忘記帶上。
為此,她還多買了一架馬車。
出手實在是豪氣得有些過了分。
一時這小城鎮中都知曉來了個富貴人,見她馬車路過,還禁不住腆著臉上前去兜售貨物。
青珪軍的人見狀恍惚了下,仿佛夢回昔日在京中的時候。
“宣王妃出手闊綽……倒舍得將這些銀錢贈與魏王側妃作花費。”
“聽聞梁德帝又賞賜了不少東西下來。”
“哦,他賞賜的……是該花掉。”
“若太子與太子妃在世,想必宣王妃這等性情也該極合他們的胃口……”不知是誰說了句,一下將氣氛又攪弄得沉寂了下來。
另一廂,暗中跟隨的人也頻頻皺眉,氣氛好不到哪里去。
“她當真是瘋了,這一路上怎麼還沒個消停了?這像是死了丈夫的樣子?”
“她這樣渾然不顧,會不會其中有詐?”
他們想不明白。
哪兒知道這就是薛清茵一貫的作風,連去敵營都得帶丫鬟呢。
如今只不過是將這作風又給喬心玉洗了洗腦,塞到喬心玉身上去了。
柳家派來的這些人還是曉得動一動腦筋的。
只是腦筋不動則已,越動越糊涂。
他們沒敢輕舉妄動,便又按住性子,等……等著過了一座城,又一座城。
又一日。
喬心玉從寬闊的馬車中醒來,丫鬟忙給她擦了擦臉,婆子也殷切地問:“今個兒還歇麼?歇下給主子熬個湯。”
喬心玉恍惚了下,頭一回從中品出了,悠閑得發霉是個什麼滋味兒。
她從來沒想過,這樣充滿荊棘艱險的一條路,最后生生走成了這樣……
“今日簡單吃些就是了。”喬心玉道。
婆子點頭,還顯得有些失落,似是遺憾于不能在主子跟前拔個尖兒了。
正如薛清茵所說,有了這麼些人跟著,與出門游玩也沒甚區別。
喬心玉漸漸養得臉都圓了一圈兒。
大夫每日一把脈,只道:“此胎穩固。”
眼看著已經近京城了。
喬心玉都有些納悶……怎麼還不見人動手?難道是她們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了?
這廂。
為首的死土冷聲道:“不能再等了。”
“是啊。”他身邊的人也皺緊了眉,“再等下去,那些個家丁都要養得壯一圈兒了……”
是夜。
他們在郊外安營扎寨。
風吹拂動深深的草叢,正值月光昏暗之時。馬兒困倦地甩了甩蹄子,眾人也各自倚著樹木輕合著眼。
他們耐著性子等了會兒。
夜越深。
此時的人們一旦入睡,便是睡得最熟的時分。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抬手一揮,頓時訓練有素地朝著最大的馬車撲了上去。
一刀先抹車夫的脖子。為首的死土腦中想道……第二刀,卷簾子直奔那喬心玉去!
他們想得很好。
可第一刀剛揮下去。
“叮”一聲脆響。
刀被一股大力彈開。
只見那車夫睜開了雙眼,他的面龐削瘦,以致眼眶都微微凹陷。可他的眼眸……明亮凌厲如寒星。
“宵小之輩。”車夫吐出聲音,“終于等到你們了!”
整個營地頓時躁動起來。
“家丁”們悉數拔劍。
長劍劃拉出劍鞘,聲響冰冷。
有死土大喊一聲:“中計!走!”
可為首之人卻鐵了鐵心道:“快到京城了,你我不能就這樣走!既他們已有準備,便是拼死也要拿下。”
其余人一聽,當即也壯大了土氣,悍勇無畏地迎了上去。
可再悍勇在絕對的力量跟前,也不過爾爾。
“劍鋒久不見血,正有些渴了。”不知是誰啞聲說了一句。
血便揚起三丈高。
死土們預想之中的,悄無聲息潛入,如割麥子一樣割斷喬心玉一行人的脖頸……
最終卻是落在了他們自已的身上。
這些“家丁”自如地揮動手中的劍,仿佛人與劍融作一體。
凌厲卻無聲。
一個個死土被割開喉嚨倒伏下去。
“不必在意我等死活,放箭。”死土之中有人扯著喉嚨大喝道,“今日之事,必成!”
他說著,臉上流下激動憤怒的淚,眼角發紅,手上更用了死力氣。
人已經賠進來,哪里還有后悔的余地?
“也算好漢,賞你全尸。”青珪軍道。
說給全尸便真給了。
一劍將人捅了個對穿,當場斃命。
動手的人緩緩抽劍,垂首看了一眼。嗯,沒有缺胳膊沒有少腿兒,確是全尸。
此時只聽破空聲響起。
“咻——”
箭矢飛馳而來。
青珪軍眾人不慌不忙,以劍或劈砍或橫豎擋之……
“叮叮當當”
那是箭頭撞上劍身的聲音。
柳家的確下了大功夫,但就算下再多的功夫,他們也絕無可能有調動軍隊的能力。
這些不畏生死的死土,舉刀也罷,射箭也好……在青珪軍眼中,也只算得上是“烏合之眾”。
第一輪箭矢很快便放完了。
放箭的人滿頭大汗,顫抖著繼續去取新的箭支……
“不是家丁。”他喃喃與身邊的人道。
他一邊說,一邊重新搭弓,豆大的汗珠滑入他的眼眶,浸得他眼珠子生疼,但他不敢去擦。
他道:“是軍隊……恐怕是喬騰的手下。”
死土再兇悍,又怎麼與軍隊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