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蓉的馬車緩緩行至魏王府的大門,但等進了門,她卻敏銳地覺得里頭的氣氛不大對勁。
“怎麼回事?人呢?”柳月蓉皺眉問。
當即有人答了她的疑問:“喬側妃回來了。”
柳月蓉面色一變。
這就……回來了?
看來派出去的人,的確是喬心玉身邊人動的手!
“那太好了……”柳月蓉壓住語氣里的冷意。
她身旁的內侍也道:“那太好了,便請即刻面圣吧。”
柳月蓉掐了下帕子。那蕭嬤嬤……
內侍卻好像懂她所想,道:“咱們觀了刑再走。”
柳月蓉抿唇,壓住了上翹的嘴角。
而王府下人卻面露惶然,觀刑?什麼刑?
“蕭嬤嬤何在?”內侍問。
這時眾人還沒意識到這話背后潛藏的意義。
蕭嬤嬤很快被帶了過來。
喬心玉落后幾步,也被人扶著過來了。
月色之下。
她行得緩慢,穿著寬大的衣袍已不見昔日綽約多姿的模樣。
跟著去了軍中……殿下死了,她卻還活著,她還有什麼臉面活著?
那行軍之艱苦,都沒能將她腹中的胎兒磋磨掉嗎?
柳月蓉死死地盯著來人,險些失態。
終于。
喬心玉近了。
她不見憔悴,更沒有一絲畏懼。
她甚至還胖了一圈兒!
柳月蓉攥緊手指。
心頭的憤怒沖天而起。
蕭嬤嬤這時戒備地看了看柳月蓉,又看了看喬心玉,最后看向了從宮里來的人……
“王妃,側妃祈福歸來,這夜色也晚了,不如都早些歇息吧。”蕭嬤嬤道。
祈福?
什麼祈福?
柳月蓉一下反應過來。
哦,是這老虔婆給喬心玉想的借口吧?想掩蓋她隨軍之事?
柳月蓉沒說話,只是走到了一邊。
內侍這時出聲道:“拿下。”
蕭嬤嬤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牢牢按在了地上。
“行刑。”內侍又道。
蕭嬤嬤神色一慌:“這是何故?”
一旁按住她的人也問呢:“不知該如何行刑?”
內侍沉默了下,道:“陛下沒說,先打死吧。”
蕭嬤嬤頓時露出驚恐之色,但還沒等她喊話就被堵了嘴。
柳月蓉再也按不住,朝喬心玉投去了耀武揚威的一眼。
殺雞儆猴之意再明顯不過。
喬心玉心沉了沉,她知道柳家一計不成必有二計……
顯然,她已經和皇帝告過狀了……
但喬心玉面上不顯,還問起內侍:“這是婉嬪賞下的人,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她犯了何錯?”
柳月蓉聽見這話差點笑出聲。
還問?
喬心玉是真不怕自已的事被捅破啊!
且先關心關心她自個兒吧。
這廂內侍沒有答喬心玉的話,只道:“側妃有孕,恐見不得血。”
隨即命人拿了個屏風來。
柳月蓉皺了下眉,倒也沒說什麼。
只轉眸盯住了那蕭嬤嬤的慘狀。
那刑杖一下一下落在蕭嬤嬤的身上。
她喊也喊不出,只是臉色很快轉為一片慘白,再轉為青紫,然后抽搐著……沒了動靜。
魏王府上下噤若寒蟬,所有宮人都立在檐下,默然地瞧著這樣一幕。
柳月蓉初時看得心中快意涌動,看到后頭,也沒了滋味兒。
那刑杖再落上去,就仿佛再打一團爛肉……
“好了,時辰不早了,早些入宮面圣吧。”內侍道。
那刑杖才應聲而停。
柳月蓉環顧一圈兒,如愿從這些人眼中窺見了畏懼之色。
接下來……便是你了。
她看向了喬心玉。
喬心玉還在問內侍:“不知陛下因何事召見?”顯得有些天真愚蠢。
內侍自然不會應她的聲,只帶著人又匆匆往皇宮中回去。
太和殿中。
王公貴族們還在聲淚俱下地訴各自的苦楚。
這時候只聽得宮人道:“陛下,魏王妃又來了。”
王公貴族們心有不爽。
今日還讓不讓他們將話說完了?
那魏王妃怎的那麼多事?
梁德帝也心有不快。
宮人見狀忙補充道:“人……找到了。”
“哦……”梁德帝的表情霎時就變得微妙了許多,“這倒是巧了。”
第259章 宣王妃教我的
柳月蓉和喬心玉一前一后地進了門。
因喬騰的緣故,往日梁德帝見到喬心玉,都多是一派仁慈長輩的模樣。
但今日他眉眼冰冷,垂眸看下來時,氣勢壓人。
“你失蹤了一月有余。”梁德帝頓了下,問:“你去了哪里?擅離王府,該當何罪,你難道不知?”
柳月蓉頓時扭頭盯住了喬心玉。
她看喬心玉怎麼答。
是順著蕭嬤嬤的話說嗎?
可蕭嬤嬤都死了。
她也想死嗎?
柳月蓉的身子因為激動而微微發著顫。
她如今知道母親口中所說的——身在內宅,哪怕手中沒有利劍,也能殺人于無形。
“為何不說話?”梁德帝語氣更冷,“怎麼?眼下知道害怕了?”
喬心玉深吸了一口氣。
腦中盤旋而過薛清茵說過的話。
“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要撒謊。”薛清茵道,“尤其是對著皇帝這樣的人。”
雖然梁德帝總是表現得對喬家很看重,但喬心玉很少見到皇帝。
可她清楚記得,先前有一段時日,宣王奉旨平安西軍,薛清茵幾乎日日都要進宮去面圣……
她……選擇信薛清茵。
喬心玉“噗通”一聲跪了地,隨即重重磕了兩個頭,道:“不敢欺瞞陛下,一月前,我隨魏王大軍一同去了益州。”
柳月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喬心玉瘋了?
她竟然自已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