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
這下更完蛋了。
眼見著氣氛都變了。
這時有人來到帳外,低聲道:“京中急信。”
宣王的目光和神情皆是一斂,頓時如沉靜的大海,叫人難測其情緒。
他轉過身道:“進來。”
來人躬著身走進來,雙手呈上一封信,上面封著漆印,清晰可見一個“御”字。
可想而知是皇帝的親筆。
宣王伸手便去拿,來人卻尷尬地道:“是……是給王妃的。”
“給我?我瞧瞧。”薛清茵飛快接過來拆開。
大抵是考量到她的文化知識水平不夠高,梁德帝寫的信并沒有文縐縐的引經據典。只樸實無華地關切了一下薛清茵的安危與健康。
隨即筆鋒一轉,提及到了喬心玉。
他寫了喬心玉是如何供出她的,又是如何揣測她的,言辭間似是為她不值……隨后還讓她不要傷心,特地讓人帶了京城中近來時興的水粉、首飾和衣衫給她。
下文又道,若受委屈,便寫在信中,交予送信人帶回。
薛清茵不禁歪了歪頭。
好嘛。
最會揣測人的就是他……
還擱她這里幫她罵喬心玉呢。
“磨墨!”薛清茵搓了搓手。
第261章 殺殺殺
“茵茵要回信?”宣王問。
薛清茵點點頭。
等方成冢幫忙把筆墨紙硯送上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便抓起了筆。
宣王瞇起眼:“不必我代筆?”
薛清茵連連搖頭:“不必不必。”
宣王抿了下唇,語氣不輕不重地道:“我還記得先前茵茵給我的家書……”
那愣是一個字都沒寫啊。
薛清茵的記憶短暫回籠,但她又豈會心虛?
她滿面無辜,反問他道:“怎麼?殿下不喜歡嗎?”
宣王:“……”
“不喜歡那我下回不弄就是了。”
薛清茵癟嘴。
宣王無奈:“……喜歡。”
方成冢不由在旁邊輕咳一聲:“墨磨好了。”
薛清茵應著聲:“來了來了。”然后徑直走到了宣王的主座旁。
那里擺著一張大案,平日里宣王便是在此翻看輿圖,再定下軍策。案后的座椅寬大,上頭飛龍走鳳地雕刻著花紋,足以同時塞下三人。
而今日薛清茵大搖大擺地霸占了宣王的座位,往桌案一趴。
嗯……
薛清茵不高興地皺起鼻子:“是我手短了嗎?”
怎的要夠著桌面這樣費力?
方成冢在后頭悶聲笑了兩下,也不敢笑太大聲。
他輕咳一聲,連忙同旁邊的土兵抬起桌案,往她的跟前送近了些。
薛清茵這才舒坦了。
雖然吧……
她低頭瞧了瞧自已的足尖。
嗯……腳也有些挨不上地。
“取個腳踏來。”宣王道。
那送信人見了這般陣仗,都禁不住嘴角抽搐了下。
這廂薛清茵提筆先告狀——
侯啟云老東西,有事就知道找我老公,無事就橫挑鼻子豎挑眼。
還有魏王大軍借用了我們不知道多少石糧草,我不會數,但得賠。
京城里沒有人說我的閑話吧?我在益州這樣苦,誰說我壞話,請父皇砍了他……
如此一氣呵成地寫完。
薛清茵直接交給了送信人:“你回去吧。”
送信人窺了窺一旁宣王的臉色,見他沒有要攔著的意思,這才深深一彎腰,行了個大禮,而后趕緊扭身回去,上馬便走。
等人走遠了,宣王方才緩緩走回到薛清茵的身邊,道:“下回茵茵也該親筆給我寫信。”
“嗯……那個不要了嗎?”她說著輕點了下自已的唇。
宣王眸光暗了暗,沉聲道:“……都要。”
薛清茵咂嘴:“殿下怎的這樣貪心……”
她頓了下,不等宣王再開口,突地又道:“不過還是不要有下次了吧。”
宣王目光一閃,到底也還是應和了她的話,道:“嗯。不再有下次。”
不再分開,又何來寫信?
最后宣王還是沒能教成薛清茵怎麼用刀。
不過他帶著薛清茵登上了城樓,向遠方眺望而去……
薛清茵愣了愣:“那邊……便是孟王朝的土地?”
宣王應了聲:“嗯。”
薛清茵趴在墻頭,不自覺地伸長了脖子,仿佛再往前探一探,便能嗅見那山巔冰雪的氣息了。
她喃喃道:“你真是厲害……”
只差兩座城池,整個益州大地便都被宣王奪回來了。
下面該是孟族要頭疼,怎麼防止這頭猛虎進入他們的地界了。
薛清茵忍不住正兒八經地發出了夸獎的慨嘆。
宣王卻從后面擁住了她。
他低聲道:“不及茵茵。”
薛清茵臉一紅,心道我還是清楚自已有幾斤幾兩的,大抵也就在你心中我才比你更厲害了。
風吹拂而來,吹動城墻上的旗幟。
時光好似都在耳畔慢了下來。
與這廂溫情全然不同的,是另一廂的孟族大營。
由當初的銳意難當、意氣風發,飛快地落到今日的節節敗退……
換誰都有些接受不了。
“是我孟族不敵梁朝嗎?” 有人狠狠地咬住了牙。
“只是不敵宣王罷了。”孟族王倒是很清醒,并沒有多少的自怨自艾。
“就算沒有宣王在,我們能攻入益州,恐怕也只是占了內應的先機。”又有人嘆道,面上盡是沮喪之色。
越是驕傲之人,叫宣王打成這副德行,眼下便越是忍不住懷疑自我。
孟族王聽了這話,卻也依舊不動搖,只道:“兵者,詭道也,策反他人,又何嘗不是一種兵法?”
“可是王,眼下我們……”
林古驀地插聲道:“殺了他們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