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廂賀松寧一路走來,發覺熟面孔變少了。十個里頭九個都認不出他是大公子了……
這是薛清茵故意而為之的手筆嗎?𝚡ł
悄無聲息就將薛家的人換掉了。
等被扶著走到花廳外。
兩個身強體壯的力土突然上前來,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以一種押解的姿態將他帶了進去。
賀松寧疼得臉色一白,連心也跟著沉了沉。
……怎麼回事?
等跨進門。
他見到了坐在那里的梁德帝,手里捧著茶杯,神情不冷不熱。
下一刻,賀松寧便被力土重重按在了地面上。
臉都被迫緊貼住了地。
四肢更是因為疼痛本能地抽搐了下。
賀松寧心下一冷,竭力壓住了眼底的陰沉之色。
這里坐著的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的生父貴為天子。
而他,卻被這些低賤之人按在地上,在生父的跟前,以這樣一個恥辱低賤的姿態跪拜。
……簡直是奇恥大辱!
侯啟云落后半步,進門見著這一幕,驚得心口一跳,不必旁人來按,就自已先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隨后將頭緊緊貼住了地面,抬也不敢抬。
只聽得一聲脆響。
那是梁德帝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他語氣冰冷,問:“薛寧,是你殺了魏王?”
什麼?
侯啟云渾身一僵,這……這怎麼可能?
賀松寧也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他攥緊指骨,背脊驟然拔高。整個人怒不可遏,洶涌的情緒,仿佛要化作滔天的洪水。
……清茵,這便是你的第二道殺招嗎?
第265章 我還有最大的殺招
柳月蓉坐在位置上,久等之下難免心神不寧。
這時卻見一內侍打扮的人穿過門,走入回廊,手中端著一個大盆,盆中的水來回晃蕩,不慎落在了地上。
柳月蓉低頭一瞧。
……紅的。
是血!
她的心頓時狂跳起來……這怎麼就見了血了?
好在這時,梁德帝終于帶著宮人出現了。
他理了理袖口,落座道:“見你們一面不易啊。”
柳月蓉沒聽懂這話什麼意思,只瞥見梁德帝的袖口處帶著血跡,頓時一顆心更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
“陛下……言重了。”那廂有人開口,聲音嘶啞地應了聲。
“你們離京多年,想必也不曾見過……”梁德帝話音一轉,指著柳月蓉道:“這是魏王妃。”
柳月蓉再忍不住了,問:“父皇,他們是……”
梁德帝垂下眼,淡淡道:“多是朕昔日的同窗啊。”
柳月蓉咋舌。
竟有這樣的來頭?
再看他們的父輩,可見出身都不低。
可他們身上哪里有半點勛貴子弟的氣息?
“你不是在找他們嗎?”梁德帝突地道。
我……找他們?
柳月蓉愣住了,一時未能拐得過彎。
喬心玉安安靜靜坐在一邊,這才輕輕插聲:“正是他們路遇不平,從殺手的刀下救了我。”
柳月蓉渾身血液一凝,說不出話了。
梁德帝的聲音卻緊跟著又響了起來:“朕也有些好奇,那些殺手究竟是什麼來頭?”
他問座下的青珪軍:“你們可看清了?”
青珪軍有些納悶梁德帝為何當眾問起此事。
他們答道:“盡是死土,牙齒藏毒。”
柳月蓉心下稍安。
母親這手準備還是妥帖的。
梁德帝按了按眉心,開口道:“你們的本事朕是知曉的。那些敵國的探子,刺殺將帥的死土,莫不都是在牙齒里藏毒的人物……這樣幾個殺手,你們難道還拿他們無法嗎?”
青珪軍心頭掠過了一道怪異的念頭。
他們竟有種……梁德帝在竭力配合宣王妃“做局”的感覺。
這遞話已經遞得太明顯不過了。
“不錯。”青珪軍中有人應聲道,“我們留下了一個活口。”
什麼活口,全都死得透透的。
他們就沒想過還要抓幕后之人,只想著辦了宣王妃交代的事,務必使得喬心玉完好無損回到京城。
誰能想到那些個殺手那麼不禁殺?
“王妃身子不適?臉怎麼白了?”喬心玉看向柳月蓉,突然出聲。
這一下,將其余人的目光也全都吸引到了柳月蓉的身上。
梁德帝皺眉道:“還是傷了身子。如今沒有了魏王,府中事務只怕愈加繁重。可惜喬側妃有孕在身,也不能協理你從事。”
梁德帝這話雖然沒有奪柳月蓉的權,但話里透出來的意思已經足夠嚇住她了。
之后的宴席之上,柳月蓉難免神思不屬,連青珪軍都看出來她是幕后之人了。
宴上,梁德帝也問了青珪軍這些年都待在什麼地方。
他們說多是在荒漠。
梁德帝又問:“你們為何想到這時候回京來了?”
他們露出不情愿之色,但還是答道:“聽聞孟族來犯,只是不愿京城陷落罷了。”
梁德帝心道那你們是不知道宣王有多麼厲害。
不知道也好……
這時青珪軍中名叫“丁岫”的男子開了口,他插聲道:“路過一個邊塞小鎮的時候,見有百姓攜老攜幼奔逃而去。其中有一老嫗,年逾六十,腿腳不便……”
“她的兒子瘦得形銷骨立,卻也還是低頭彎腰,背起她,拼了命地往前逃去。”
又一人接口,眸光黯然道:“不禁思量到如今家中父母也該要到這樣的年紀了……”
“離家的游子,該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