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一笑,扔了個香囊給她:“說這是給獎給他的。”
那香囊上透著淡淡藥香氣,嬤嬤這才攥在手里出去找了趙煦風。
這東西果然有用,沒一會兒就把趙煦風給勾進來了。
趙煦風還從香囊里自已扒了顆藥丸子吃了。
嬤嬤驚慌道:“也不知里頭放的什麼,這吃了不會有事吧?”
薛清茵道:“就裝著給他吃的,驅蟲的藥。”
趙煦風整日里不是挖泥巴就是抓魚的,不吃藥宣王都不會允他近她的身。
雖然薛清茵覺得,這也不是養貓貓狗狗,養個人還得專門驅蟲嗎?
禮部官員快馬加鞭回到朝中,立即就去見了梁德帝。
趙國公就在一旁,見狀問:“怎麼不見我兒?”
禮部官員便按實說了,氣得趙國公吹胡子瞪眼,直罵:“沒良心的東西!真拿宣王妃當娘啊,親爹都不要了!”
梁德帝壓下眼底的暗色,低聲道:“他也是一顆思念的赤子之心,無處安放罷了。”
趙國公搖頭:“我也并非是真吃這個醋。只是想著如今宣王妃的身子……那可是沖撞不得的。阿風是個傻子,萬一將人撞了、嚇著了,那都是要出大事的。”
趙國公憂心忡忡。
這下反成了梁德帝寬慰他道:“益州無趣,宣王也未必肯讓他見薛清茵,要不了多久他便待不住了。”
趙國公點了下頭,眉間的憂愁卻依舊沒有散去。
梁德帝讓人端了安神茶來給他喝,然后才將人送走。
趙國公前腳剛走,梁德帝后腳便問起了趙煦風。
禮部官員答:“一去就拿了一袋子蚯蚓干給宣王妃……”
“嚇著她了?”
“沒有,王妃讓小公爺給宣王殿下了。”
“……”
梁德帝道:“她倒鎮定自若。”他頓了下,才不冷不熱地吐出聲音:“那麼多人都看走眼了。”
什麼看走了眼?
禮部官員呆愣心道,是指……宣王妃?
可他實在想不出,宣王妃身上何處方才能使人看走眼。
“陛下。”一旁的內侍將新煮的茶放在了梁德帝手邊。
梁德帝的余光掃去。
那是個全然陌生的內侍。
叫人有些不適應……
但想必再多一些時日,便能適應了。
梁德帝舉起茶盞淺淺抿上一口,手一下頓在了半空中。
內侍嚇得跪了地,惶恐道:“奴婢煮的茶不好……”
“是不好。”梁德帝道。
內侍頓時更見惶恐。
“但世間好物多令人沉溺忘我,此時不好便才是好的。”梁德帝淡淡道。
內侍聽不明白,反而發抖得更厲害了。
梁德帝覺得無趣,放下茶盞屏退了禮部官員,又去看了看七皇子。
就在內侍本能地問起:“陛下今日還去探望薛公子嗎?”
梁德帝步子一頓:“不去。”
接下來的日子里,梁德帝都沒有再去看過賀松寧,他只是漸漸將朝中事務移交太子手中。
太子那副破敗的身軀,半月下來就吐了三回血。
梁德帝聽了底下人的稟報,淡淡道:“多送些補品到太子那里去。”
太子等來了一堆無用的補品,沒能等到他的父皇。
而梁德帝這時,才終于又來到了賀松寧的院子里。
“聽聞你近日仍在告假。”梁德帝道。
“是。”賀松寧應聲從桌案后起來,面前堆著一摞高高的書。
梁德帝頓時將他面容削瘦,好似大病一場的模樣收入了眼中。
梁德帝沉下臉,罵道:“沒出息的東西。”
第279章 拿捏人心
賀松寧垂首任他罵,只是悄然攥緊了拳頭。
梁德帝掃了一眼,冷笑道:“怎麼?朕罵你,你心有不服?”
賀松寧還是沒有說話。
梁德帝失望轉身。
賀松寧這才抬起頭來,語氣壓抑而怨憤:“我只是妒忌……妒忌為何宣王能養在陛下的身邊。妒忌他能從陛下手中得到今日的一切……”
“你口中的一切,包括薛清茵嗎?”梁德帝冷聲問。
賀松寧:“……是。”
梁德帝緩緩轉身回來:“你也貪圖她的好顏色?”
“那是魏王。”賀松寧道。
梁德帝目光一厲:“你殺了自已的兄弟,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在。”
賀松寧重重一磕頭,頭上很快就滲出了血。
梁德帝道:“不必耍這套苦肉計,朕年少時不得皇父看重,自請去邊疆駐守,在殿外跪了一個下午,將頭磕破了,皇父也不曾看朕一眼。自已想要的東西,卑躬屈膝,求神拜佛,都是無用之功。唯有自已去奪。”
“我怕……陛下厭憎我。”賀松寧抬起頭道。
“聽你這麼說,你倒很是篤定能從宣王手中,搶走了你想要的東西了?”梁德帝審視著他。
賀松寧迎上他的目光:“是。”
“宣王之事,是薛成棟告訴你的?”梁德帝突然問。
賀松寧在那里短暫地沉默了下,再度應道:“是。”
“他養了你二十多年,你便這樣出賣了他?”
“他不是我的父親,他養我是因為陛下的囑咐,是因為他有利可圖。”
“你倒看得分明。”
“何況……清茵也并不喜歡他。”
梁德帝聽到這里,便再沒說什麼。
賀松寧目送著他離開,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小廝敢推門進來,低聲問:“公子要等的東西,等到了嗎?”
“等到了。”賀松寧道。
小廝不解:“可是今日陛下前來,也還是什麼都沒有帶啊。”
“準備紙筆。”賀松寧道。
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他知道,他的生父要看一看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