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發現,他此時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不想認此事?”梁德帝說著,話音一轉,“那便說一說刺殺之事吧。”
“你奔赴宣州后,朕在宮中遇刺。刺客大喊‘為章太子報仇’。”
賀松寧聽到這里,猛然反應過來不好!
冷汗頃刻間便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先前不知道骨蒸病是一場戲!
但梁德帝把這算在了他的頭上。
有了骨蒸病的事在前挑起疑心,再加上刺客之事……那麼就算不是他做的,最終都全變成他做的了!
“這也是一場極妙的戲啊。”梁德帝冰冷地吐出聲音。
“你先鋪墊下是章太子舊部刺殺的開頭,等到你從宣州回來,再有人刺殺朕,而你借機救駕,也就顯得不那麼突兀了。朕的憤怒只會落在那些章太子舊部的頭上。”
“而那些刺客在眾目睽睽之下,喊出章太子來,也可堅定朕殺宣王的決心。”
賀松寧萬分錯愕。
宮中刺殺,是,是他布置的。皇帝猜測的動機都沒有錯……
但他何時派人在眾目睽睽下喊出那句“為章太子報仇”?
他怎麼會這樣去打皇帝的臉?
“朕小看了你,說來聽聽,宮中、軍中,甚至是朝中……到底有哪些是你的人?”梁德帝盯著他。
“臣沒有……”
這其中真真假假……有些是真,有些是陷害。
可賀松寧……百口莫辯。
“……是宣王。”賀松寧眼底一片血絲,他擠出恨不能噬其血肉的聲音,“我若說,這些應當都是宣王一手操縱,使陛下對我離心……”
“陛下……會信嗎?”
第309章 薛寧你要造反嗎
“朕信他有他的手段,你有你的手段。”
賀松寧怔了怔,憋在胸中的那口氣,也不知該不該舒出來。
“朕從來不討厭聰明人,但得看他所求之物是什麼。朕愿意給,朕便會容下他的聰明。朕若不愿意給……”
梁德帝的語氣一冷:“那麼他的窺探、謀劃,都是對皇權的藐視和冒犯。”
賀松寧閉上了嘴。
既是如此……辯解無用。
比起他是否清白,皇帝更在乎他的野心,和他在種種事件之中展現出來的能力。
宮中刺殺,讓皇帝看見了他在宮中安插人的能力。
而此次圜丘刺殺,讓皇帝看到了他在軍中安插人的能力。
就算不提其它背的黑鍋里……光這兩樣,已經足夠讓皇帝忌憚他。
“朕太失望了。”梁德帝抿了下唇角,繃緊的五官透露出威嚴。
賀松寧低著頭,沒有半點反應。
殿內安靜極了,安靜得一陣風吹進來,都聽得一清二楚。
薛清茵不自覺地摳緊了身下的墊子。賀松寧不會突然暴起殺人吧?
要知道在原著里,皇帝可都沒有這樣直白地痛斥過賀松寧的狼子野心。
“你沒有辯解的話要說?”梁德帝皺眉。
“臣沒有。”賀松寧語氣艱澀地道。
他從頭到尾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三個字。
“那你說朕當如何處置你?”梁德帝將問題拋給了賀松寧。
賀松寧伏地磕頭,心如死灰一般:“削去官職,監禁獄中。”
薛清茵驚奇地看了看他。居然沒發瘋?
“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救駕,朕若削你官職,又將你囚于獄中,豈不是令人生疑?”梁德帝說完,吩咐一旁的禁衛:“將人帶下去,朕要他寫出一份名單。”
什麼名單很顯然。
就是剛才梁德帝口中的,宮里宮外究竟都有哪些是賀松寧的人。
禁衛聽令上去抓人。
賀松寧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又磕了個頭:“謝陛下。”
他話音落下,也就被禁衛架住帶了下去。
“這就……結束了?”薛清茵的語氣充滿了不可置信。
“強過魏王百倍。”梁德帝語氣低沉,“能屈能伸,是個人物。”
咋?
這又欣賞上了?
好在薛清茵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
“要花些力氣處置啊。”梁德帝輕嘆了一聲。
薛清茵生氣地問:“那我怎麼辦?”
“沒有賀松寧,還有別人。”梁德帝說完,吩咐宮人:“拿些熱水來給王妃喝。”
薛清茵無語。
您可真是不忘初心,反正宣王就是鐵了心也得殺是吧?
賀松寧被帶到了一處偏殿。
禁衛為他擺上了筆墨紙硯,語氣冷硬地道:“請。”
“等等。”另一人出聲,“不搜身嗎?”
守在桌旁的禁衛遲疑片刻:“陛下沒說……去請示一下。”
“先搜再讓他寫吧,不耽誤功夫。”
“但他的身份到底是……”×ļ
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那提出搜身之人也不管那麼多,冷著臉上前,微微躬著腰,道:“得罪薛公子了。”
話說完,便伸手先往賀松寧胸口掏去。
“噗嗤”一聲響起。
匕首扎入了那人的胸口。
其余禁衛驚得變了臉色:“大膽薛寧!你是要造反嗎?”
“造反?造反。造反……”賀松寧舌尖反反復復念著這兩個字。
他笑了,抓著匕首站起身:“我叫賀松寧,不叫薛寧。”
那個最早給他鋪紙磨墨的人,跟著他一起緩緩轉過了身。
這人扶住被賀松寧一刀捅了的禁衛,從自已的同僚身上抽出了腰牌、腰刀,轉交給賀松寧。
其他人豈有不明白之理?
“寇正明!你竟敢背叛陛下,與賊子為伍!”
他們紛紛拔刀,沖了上來。
另有人急忙奔出去調兵,還要稟報皇帝。
這廂薛清茵坐在檐下,慢條斯理地喝著熱水。
梁德帝問:“再用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