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以為如今宣王府和趙國公府的關系已然變了,那麼不用想,趙國公的結局也會改變。
“王妃節哀。”傳令官的聲音也是低落的。
“無事……”薛清茵喘了口氣,“尸首呢?尸首可有收殮?”
“收著了。”
“嗯,好。將來還要好好下葬的,小公爺……還要回來扶靈的。”
傳令官重重一點頭,也憋不住紅了眼圈。
都是行伍中人,自然欽佩英勇忠義之土。
“薛寧不在,薛寧不在……”薛清茵喃喃念道,隨即強制自已冷靜下來,竭力安撫住那顆狂跳的心,她緊跟著問:“如今是什麼境況?”
“安西軍已經平息了城南城東的叛亂,又將各個王公、官員的宅院圍了起來,說是叛賊仍在逃,京中處處是危機,唯有緊閉宅院,以兵戈相護,才能不留給叛賊鉆空子的機會。”傳令官答道。
薛清茵有些激動,一拍桌案:“好極!他們手腳真是利落!”
“唯有英國公后人魏思明將軍執拗不肯后退,說宣王殿下狼子野心,分明是借清君側之故奪權。”
“這個魏思明厲害嗎?”
“厲害。杜小將軍年紀輕,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麼厲害?”
不過想想也是。
梁德帝又不是什麼草包。他手下當然也有能人。
“咱們也不是沒人啊。”薛清茵冷哼道。
“是要請方將軍出馬嗎?也恐怕還不夠,這個魏思明,其父英國公就是驍勇之輩,他正正好全繼承了。若是殿下在就好了。”那傳令官想也不想就道。但等說完,又意識到自已失言,連忙低下了頭。
薛清茵并沒有糾結他這細枝末節。
“不是他。”薛清茵起身道,“這人得我去請。”
傳令官跟著怔怔起身:“什麼人?這麼大派頭?”
“不是派頭大,是認死理。”薛清茵喃喃道:“他們一定等這一日,等了很久,很久了。”
他……們?
傳令官心道,厲害的人物還有這麼多個嗎?
薛清茵帶著云朵和阿卓就要出門。
當然這還不夠……還得帶上竇如云他們做護衛。
雖然宣王府上下眾人都分身乏術,但竇如云他們這些章太子舊部,卻從頭到尾都是只給薛清茵一人做護衛,夠用著呢!
“王妃要騎馬?”宮人焦急地問。
薛清茵猶豫片刻:“還是坐馬車吧。雖然是緊急了些,但我這身子也經不得折騰。”
宮人聞聲狠狠松了口氣:“這樣才好呢,萬事重要,王妃的身子也重要。”
做奴婢的最怕碰上不顧自個兒的主子了。真出了事,他們哪有逃得過的道理?
“不行,馬車不行。”竇如云在旁邊插聲。
“外頭亂得很,還是換轎子吧。這人抬轎遇了險知道不能丟了轎子跑。那馬拉車到底是畜生,可不管這麼多。”竇如云解釋了緣由。
薛清茵聽得怔了怔,隨即不由感嘆這人心細如發……她都沒想到這事。
很快有幾個內侍抬了轎子過來,薛清茵正要坐進去。
“等會兒。”竇如云又攔住了,道,“還是我們的弟兄自個兒抬。跑得快。”
薛清茵哭笑不得,也只得點頭。
此時各大宅邸都是由安西軍把著的。這都叫自家人,薛清茵坐著轎子,一路平安無虞地抵了門外,挨個輕輕松松地敲開。
一轉眼便將青珪軍的人湊齊了。
竇如云這會兒倒是有些醋意:“聽聞降服魏思明差了個主將……這不會是挑主將來了吧?”
他嘀嘀咕咕:“咱也是當過主將的啊!”
薛清茵扭過頭正兒八經地反問道:“論親疏,誰與章太子更親近?”
竇如云雖然滿心不愿,但還是答道:“他們。”畢竟人家才是章太子的親軍嘛。
他們充其量叫個舊部。
“論親疏,誰與我更親近?”薛清茵又問。
這下竇如云來了點精神,開口都有底氣了:“我們!”
薛清茵點頭:“這不就是了嘛。”
竇如云心底琢磨著也是。如今最重要還是身邊這位呢……
他小心翼翼地覷了覷薛清茵的肚子。心道以章太子和先太子妃的性情,他們若還活在這世上,肯定也是要舍命護她的。
說話間,有人出來了。
其名丁岫,曾在青珪軍中任押官之職。青珪軍人員單薄,結構簡單。押官之上,便是主將。
能做押官的,自然也是有統兵之才的。
丁岫見著薛清茵便是一愣:“王妃?”
“進去的人沒和你說清楚嗎?”薛清茵取下虎符,在他跟前晃了晃,“魏思明不肯退,打不打?”
丁岫難按激動:“打!”
他邁步要往外,卻被人從后面抓住了手臂。
“我等了你很久才將你等回來。”中年男子難掩不安地道。
丁岫的兄長娶了先帝的女兒長寧公主。他回京后便也跟隨住在了公主府。
說話的正是駙馬。
“我得去。”丁岫動了動,對自已的兄長道,“唯有這樣,我方才能真正從章太子的慘案中走出來。”
他的兄長眉眼一動,無奈放了手:“去吧……活著回來。”
與家人團聚不久的青珪軍眾人,終于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送走了青珪軍眾人,竇如云一行人護衛著薛清茵就要回去。
“咱們回圜丘吧。”薛清茵突然出聲。
竇如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那怎麼成?”
“方成冢已經在找了,但還是遲遲沒有音訊。我不知道宣王是遇險受傷了,還是臨時有了別的計劃……但只要他活著,他一定會回到皇帝身邊,親手拔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