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們來到了一座宮殿前。
只見殿前開辟出的草地之上,幾個人正在打馬球。
“殿下,棲云縣主到了。”吳少監高呼了一聲。
嬤嬤覺得不大好,連忙道:“不敢打攪太子,且等上一會兒再拜見就是。”
這邊話音才剛落下,便見那小小少年郎縱馬到了跟前。
他頭戴金冠,身著玄色衣袍,生得一雙丹鳳眼,面俊美,垂下眼時,眼底還透出幾分昳麗艷色。
似畫中人。
他道:“自家人,說的什麼客氣話?”
想是聽見了嬤嬤那句推辭。
賀蘊說罷,便從馬背上翻了下來,站定,身量修長,雖還未長成,舉手投足卻已有其父之威。
他問:“你是棲云嗎?我是哥哥。”
棲云縣主茫然地瞪大了眼。不是說,不能叫哥哥嗎?
嬤嬤也呆在了那里,半晌,才尷尬地扯了扯棲云縣主的袖子,道:“快行禮。”
賀蘊卻拂開了嬤嬤的手,道:“豈須你替主子拿主意?”
嬤嬤惶恐,連忙跪在了地上。
這時候另外幾匹馬也近了。
為首者是個身材纖細的少女,她面容冷淡,膚如玉質。如山巔雪蓮。
她垂首問:“你怎麼又嚇著人了?”
賀蘊道:“你瞧著比我還嚇人。”
那少女也不辯駁,跟著翻身下馬,道:“我是樂平。”
正是喬心玉的女兒。
她對棲云道:“叫姐姐。”
棲云縣主張大了嘴。
樂平縣主還以為她在猶豫,便問:“你會騎馬嗎?”
棲云這才點了點頭。
樂平縣主問:“那你會馬上騎射嗎?”
棲云搖頭。
“我教你啊。”樂平縣主說罷,提醒她,“你先叫姐姐。”
賀蘊過來把棲云拉走了。
她的母親在府中養了數個面首,她沒見過自已的生父,也沒有別的兄弟姐妹,頭一回撞進這樣大的圈子里。
棲云縣主邁著腿,踉踉蹌蹌地跟著賀蘊往前走,心想這樣算冒犯太子嗎?
“你走慢些,她跟不上。”樂平縣主在后面喊。
賀蘊便立即停了下來,將棲云縣主抱了起來,正好走到趙煦風面前。
“你玩兒過拋接球嗎?”賀蘊又問她。
棲云還是搖頭,心道京城里新鮮玩意兒就是多。
她本來是有些怕趙煦風,但現在旁邊還站著賀蘊,突然一下就不怕了。
這時候趙煦風突然彎腰抓起賀蘊,往天上一拋,再穩穩接住。
賀蘊落地,站直,整了整衣衫:“就是這樣玩的。”
棲云瞪大了眼。
這時候樂平縣主他們也過來了。
他們商量著第二日要去打獵。
“阿風最厲害了!”
“是啊,阿風每次打的最多。這次要是還打到獐子,也只給太子吃嗎?”
趙煦風聽人夸他厲害,高興地咧開了嘴,一邊擺弄起背上的弓,一邊點頭:“嗯,只給,只給賀蘊。”
棲云看出來了……原來這個看起來有些可怕的人,就和他們一樣,沒有分別啊。
他還會給他們打獐子吃。
他們馬球也不玩了,就圍坐在一處,問棲云是走什麼路來的,又說明日打獵要帶她。
但太子和樂平縣主都爭著要帶她。
棲云縣主正以為他們不大對付的時候……
只見一道灰色的身影敏捷地撲了過來,直直撲倒了樂平縣主。
棲云被嚇壞了。
那、那竟然是……“狼!”她大喊一聲。
卻見太子賀蘊眼疾手快,從后面一把扶住了樂平縣主,另一只手抓住了那頭狼。
賀蘊教訓那頭狼:“不要總撲樂平,她是小姑娘。”
那頭狼老老實實地匍匐在他的腳邊,不動了。
賀蘊還罵它:“下回再如此,我便告訴父皇。”
那頭狼打了個哆嗦。
這時候樂平縣主出聲糾正道:“我比你大,我不是小姑娘。”
賀蘊頭也不回,道:“那又如何?我應當照顧你。”
樂平縣主不服氣,抿緊了唇。
棲云大著膽子拉了拉她的手,叫了聲:“姐姐。”
樂平很喜歡旁人叫她姐姐,氣一下就消了,還讓人去拿了點心來給棲云吃。
棲云就這樣輕易地融入了進去。
他們似乎都提早知道了她,所以待她沒有半點陌生。
晚間,棲云又和嬤嬤去拜見了皇后。
皇后扭頭問皇帝:“她該叫我什麼?”
“舅母。”
“哦,對。叫舅母聽聽。”皇后俯下身對她道,笑起來時,眉眼動人。
棲云老老實實叫了“舅母”,又管她有些畏懼的皇帝叫了“舅舅”。
皇后扭頭對著另一個神情溫柔內斂的年輕女子,笑道:“喏,像不像你小時候?”
棲云好奇看著女子。
皇后道:“這是九公主,要叫姨姨。”
另一道聲音響起,些許酸意:“那我呢?”
皇后笑得拍了拍手,指著道:“這是四公主,也是你的姨母。”
棲云乖乖挨個叫了。
她有些惶恐,她沒想到自已會這樣“倍受人爭搶”。
不過后來她便發現,原來四姨母的酸意,是沖著皇后舅母去的。四姨母希望皇后舅母更喜歡她。
棲云縣主悄悄把這些記在了心頭。
這是嬤嬤叮囑她的,要會“察言觀色”。這算嗎?
晚膳時,太子、樂平縣主、小公爺,如今的新魏王妃,也就是喬心玉都來了。
而除了四公主、九公主外,還有一位新封的安王,她得管他叫“七舅舅”。
皇后舅母說這是“家宴”。
棲云縣主吃了好生熱鬧的一頓飯。
吃完飯后還不算完,樂平縣主便又帶她出去看煙花。
樂平縣主怕她矮看不見,道:“騎我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