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君苦口婆心地勸著,“奶奶是過來人,肯定能照顧好你。”
她比薄妄懂事,肯定能聽她的。
“……”
鹿之綾悶頭在被子里睜著一雙眼。
她也想住梧桐院去,避免和薄妄關系越搞越復雜。
忽然,頭頂上方的被子被人掀開,她抬眼,就撞上薄妄漆黑的一雙眼。
他盯著她,嗓音低沉磁性,“說,你想跟誰?”
聽起來相當溫和的一句。
鹿之綾看看他,又看向丁玉君,丁玉君一臉疼愛地看著她,滿眼希冀。
還敢看老太太。
薄妄忽地笑了,笑得要多邪有邪,舌尖抵過后槽牙,幽幽地看著她道,“沒事,你想跟誰都可以,我不勉強,我外邊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真的嗎?
鹿之綾凝視著他的眼。
薄妄笑得更深了,笑得眼里掠過一抹變態的寒意。
沉默幾秒后,鹿之綾從床上坐起來,乖順地抱住薄妄的臂膀依偎在他身旁,有些歉意地看向丁玉君,“奶奶,我還是想和薄妄在一起。”
薄妄轉頭睨向丁玉君,頗有些耀武揚威的意思。
“你……”
丁玉君有些怒其不爭地看著鹿之綾,“這可是你自已的身體啊……算了算了,你們不肯分開我也不能拿你們怎麼樣。”
兩個月前還說只要鹿家老宅,兩個月后就黏成這樣。
看來之綾也動心了。
罷了罷了。
丁玉君擺擺手,轉身離開,臨走前又說一大堆叮囑的話,不準劇烈運動不準親吻最好是連肢體接觸都不要有。
房門一關。
薄妄捏著鹿之綾的下巴就親了下來,肆意妄為。
“這麼怕我找外面的女人?”
他近距離地盯著她的眉眼,以為是這一句威脅到了她。
鹿之綾現在根本沒有心思說這些,但還是不得不應付,她看向他的眼,“不怕,你說過要把我得到手再想別的。”
“那我要是改了主意,先去想想別的呢?”
他問。
那就去想,她又不會阻止。
“那我也沒有辦法。”
她躺在那里,長睫微動,低聲而緩慢地開口,“薄妄,我一直都一樣,我對你最大的期望從來不是占有,而是你能開心、自在地活著,將來能護好我們的孩子。”
又是這麼一句。
就不會更黏人一些。
薄妄盯著她,目色凝了凝,低頭在她唇上磨了兩下,“等著,我給你查。”
聞言,鹿之綾的目光動了動,深深地看向他,“謝謝。”
“但查完以后,就不要再有昨晚那種不人不鬼的樣子,我看著煩。”
她昨晚就這麼遭他煩麼?他只喜歡她圍著他轉是麼?
“好。”
她安靜應下。
“行了,睡吧。”
薄妄拉起被子蓋到她的肩上,還要保胎,他不能玩得太過火。
鹿之綾躺在那里,眸光黯淡。
……
鹿之綾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躺得身上好像要發霉。
實在躺不下去,她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推開窗簾,深山里邊鳥語花香,視野所及是一片清新的綠色。
天邊的藍清澈,似被水洗過一般。
今天,是谷娜的頭七。
時間總是悄然走得很快。
鹿之綾離開房間,走到旁邊的更衣室,落地鏡中的她面色仍不大好看,有些蒼白,有些憔悴。
她從衣架上挑了一件墨色的流光緞半身長裙換上,裙擺長至腳踝。
她想連上衣都挑黑色的,但這是在薄家,終究還是換了一件同款材質的墨綠色。
她站在鏡前,慢慢系上腰帶,微凸的肚子在裙下看不出分毫。
她將一頭長發往后捋了捋,沒什麼光亮的眼睛里漸漸生出冷意來。
這個空曠的世界,終究還是只剩下她一個。
可就算是一個人,她也絕不咽一口不該咽的氣。
鹿之綾轉身走出去,乘電梯到一樓,一出來就見到三個傭人在打掃角落里的衛生。
一見到她,傭人連忙恭敬地朝她低頭,“大少奶奶。”
和之前的態度大相徑庭。
鹿之綾淡淡點頭,繼續往前走去。
三個傭人靠在一起竊竊私語,“真了不起啊,一個瞎子,突然眼睛好了,大少爺當眾公開她的身份,老太太那晚還為她大發脾氣,讓所有人不睡覺陪著,這大少奶奶的位置算是坐穩了。”
“所以說人的氣運早就注定好了,你看她小時候是財團之首的千金小姐,現在又是財團之首的少奶奶,天生就是個富貴命。”
“我說不一定,都沒上薄家的族譜呢,你們看夏夫人不也受盡寵愛,結果呢?”
鹿之綾無心聽她們聊的,一個人往前走去,繞過立柱,在沙發上坐下來,沉默地看著這個連穹頂都高不可攀的薄家。
龐大,奢侈,華麗。
每一處都價值連城,精美得看不到掩藏在內里的塵埃。
“大少奶奶。”聞達見鹿之綾出門,連忙朝她走過來,“您好些了嗎?”
“嗯。”
鹿之綾頜首。
“那就好。”聞達笑著從身后拿出一本本子遞過去,“正好,這里有一份禮單,都是恭賀大少爺和大奶奶新婚的,您看看。”
江北最不缺見風使舵的人,薄妄將一家娛樂公司聲勢做得這麼大,一只腳等于踩進了薄家財團,這個時候不賣個好什麼時候賣好。
正好連理由都有,這不是剛向公眾公開夫妻關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