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都一樣,背叛了人都有無數的理由,無辜、可憐、無可奈何。”
薄妄笑得更加厲害,笑得眼睛里浮起水光,他往后一步,一滴淚滑下臉龐,將槍對準她,食指慢慢抵住扳機,“之之,你下輩子記住,要麼,別騙別做別背叛;要麼,別解釋。”
“不要——”
封振在暴雨中聲嘶力竭地喊出來,不顧一切地要往里沖。
保鏢們一把逮住他,心驚地看著里邊的一切。
薄棠要沖出來,被活死人死死按住。
店外暴雨不斷。
悶雷滾滾。
鹿之綾僵硬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面色蒼白,肚子被寶寶踢了一下又一下。
她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忽然發現,一切都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薄妄再改邪歸正,他骨子里都是極端,他本身就是由無數背叛堆積起來的一個形狀,他容不下一點欺騙,她和他之間不管怎麼走都注定要走到這一步。
薄妄站在她面前,抵在扳機的手指顫栗起來,雨水從他身上一顆一顆滴落,砸在地面。
空氣窒息。
萬物如死。
剛剛她打過來時他都開不出的槍,這一刻,他依然開不出來。
意識到這一點,薄妄的眼里涌出更多的瘋狂,手抖得更加厲害,他瞪著眼前的女人,怎麼都扣不下去。
這讓他自厭到極點。
她明明和別人一樣,她明明沒有不同……
這一刻,鹿之綾做好了死的準備。
可預料中的子彈沒有射過來。
她看著眼前仿佛已經面目全非的男人,一點一點找回自已的理智。
她不能等死。
她貼著墻,眼神痛苦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薄妄,我以為我們相處這麼久,你對我至少有一點點的信任,原來從來都沒有。”
“……”
“你的過往、你的痛苦、你的疑心……憑什麼要我來買單?”
“……”
薄妄死死握住手中的槍。
“我為你的腿傷,前后給黃中醫端茶遞水一個月,讓他給你配置最適合你的膏藥貼;我怕夾錯菜給你,你每吃一頓飯,我都要記下你吃了什麼,沒吃什麼。”
“……”
“我怕你不擅交際,便不停地收集江北家族各種人際關系給你的助手,讓他能隨時提醒你。”
鹿之綾注視著他,聲音微哽,“你說一句不喜歡回來看到我又是在睡覺,我就算好你回家的時間,即使是很困,我也會逼自已在鬧鈴聲中起床,準備好你喜歡吃的東西,準備好干凈的衣服,連浴室的水我都給你放好……”
除了騙他愛他這件事,她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
“……”
“你皺一皺眉,我就想替你解決所有的麻煩,你笑一笑,我又顧慮你是不是真的開懷……我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系在你一個人身上,我哪有多余的心力去分給另一個男人。”
她一字一字用力地說道,眼眶漸漸泛紅。
第184章 我沒碰你一根汗毛,你倒是又打又咬
突如其來的剖白擊中薄妄,他站在那里,目光恍了下,有些握不住槍。
鹿之綾眨了眨眼睛,繼續道,“我明明知道這一次翡翠灘可能有危險,我明明知道你是最適合救我的人,我還是設置了定時發送消息,好讓你不用管我,能讓你順利參加明天的財團大會。”
薄妄的胸口震了下,“你說什麼?”
她……是為了他?
“季家宴會上,我贏了鹿家屏風,但屏風被花萍和封潮偷了,就是剛剛被拖出去的那個女人。”
鹿之綾說道。
“封潮用屏風向我索要錢財,封叔看到后獨自前來,我擔心封叔的安全也跟了過來。”
鹿之綾一字一句說道,“薄棠說,他去茶樓喝茶時發現我行色匆匆,他擔心出事就跟過來了,事情就是這樣。”
一聽到薄棠的名字,薄妄的眼里掠過一抹戾氣。
他擔心?
用得著麼?有這麼巧麼?
鹿之綾不管他現在心里是個什麼想法,只繼續道,“從屏風丟了的時候,我就感覺很奇怪,我猜到這是個局,但我還是過來了,因為這個招我不中,他們就會在大會之前狗急跳墻用盡辦法去對付你,我不想你往上爬的路橫生出任何一點支節。”
說完,她自嘲地笑了笑,“薄妄,我自認就算擔不起你的深情回應,也擔得起你同我好聚好散。”
可他,連解釋都不想聽,就要殺她。
“……”
薄妄忽然覺得她現在的笑十分刺眼,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不破不立。
鹿之綾看著眼前的男人,下了狠心。
她朝他走過去,抓起他的手,將槍口重新對準自已的額頭。
“你很想死麼?”
薄妄沉沉地盯著她,一出口才發覺自已的聲音竟帶了幾聲顫意。
她平靜地笑了笑,“薄妄,我們走到這一步走不動了,如果你做不到相信我,就動手吧,我們停在這里。”
反正最后結果都一樣。
說完,她緩緩閉上眼,放下雙手,柔嫩的指尖無意間滑過他冰涼的手指,就好像要按著他的手指開槍一樣。
薄妄的目光一震,不假思索地拿開手,動作近乎慌亂地鎖住保險。
他臉上瞬間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呼吸沉重,胸口起伏得厲害。
她瘋了?
什麼叫走不動了,她不到這翡翠灘來他們怎麼會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