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說完,她又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擠出唇,“請你不要一件一件都奪走,行嗎?”
給她留一點念想,哪怕只是一點……
薄妄放下手中的筷子,黑眸深邃地盯著她,“鹿家已經沒人了,守著這些死物沒有任何意思,鹿之綾,你得看點活的。”
看看他。
“……”
鹿之綾明白自已和他說不通,她轉過頭,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男人推著摩托車離開,推出門,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佛珠手串沒了。
現在,摩托車也沒了。
全都沒了。
那些人離開后,薄妄也走了。
鹿之綾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摩托車原本放置的位置上,她就這麼站著,這麼看著空蕩蕩的地方,喉頭忽地涌上一絲腥甜,舌尖纏上黏膩。
她抬起手抹過嘴唇,手指染上鮮血。
荒謬。
真的是好荒謬。
……
江北的這場雪斷斷續續地下了一個星期,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外面的溫度似乎一降再降。
可鹿之綾沒什麼感覺,房子里的暖氣一直開始,連地都是緩的,溫和如春,她穿著再單薄的裙子都沒有感覺。
她光著腳將房子里的每一塊地板、地磚都踩了一遍。
她坐在臥室里,看著落地玻璃外的清江一看就是一整天。
薄妄回到帝江庭的時候,鹿之綾就躺在小高臺的純白毛毯上睡覺。
她整個人蜷縮著,緊闔的雙眼被白紗蒙住,小臉白凈柔弱,被鎖銬銬住的手放在小高臺的邊緣,鎖鏈靜靜地躺在光可鑒人的地上。
薄妄走過去坐下,黑眸深邃地盯著她,眼底寵溺昭然。
他抬起手,小心地將她覆到臉上的黑發撥開,將白紗解下來,溫熱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唇。
第261章 大不了,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
鹿之綾忽地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淡,沒有溫度。
她轉身在毛毯上躺平,看向窗口的暗色和飛舞的白雪。
又到晚上了。
“為什麼不摘白紗?”
薄妄低眸看著她問道,嗓音磁性。
他只困住她一只手,不讓她亂跑而已,她可以摘下白紗。
“摘不摘都一樣。”
鹿之綾淡漠地道,躺在那里,毫無生氣地又閉上眼,像是困倦至極。
這一個星期里,薄妄努力地釋放他對她好的信號,菜色換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是不重樣的,禮物堆得比山還高,幾乎高過墻上的鉆石畫。
然后,他一次次地試圖在她的眼里找出她的愛慕與溫柔。
發現沒有以后,他又會失控,會用白紗蒙住她的眼睛,也會抱著她去籠子里睡覺。
日子就這樣重復再重復。
見她沒有任何和自已傾訴的欲望,薄妄沒有動怒。
反正只要她還在他身邊,他就能等她改變主意。
不急。
他一直這麼告訴自已。
薄妄伸手將她從毯子上拉起來,抱在懷里,解開她腕上的鎖銬,寵溺地問道,“怎麼不吃中飯?”
他熱在桌上的飯菜她一樣沒動。
“沒感覺餓。”
她現在一天天下來連運動量都沒有,怎麼會想吃東西。
“那也得吃。”薄妄捏捏她瘦弱的肩膀,“我買到一條很新鮮的魚,給你做糖醋魚吃。”
“……”
鹿之綾坐在那里,伸手捏了捏自已的腕,沒有搭理他。
“今天給你買了一支毛筆。”
薄妄一手摟著她,一手拿出一個錦緞盒子。
他摟著她推開盒蓋,里邊是一支幾百年歷史的竹刻山水紋軟毫毛筆,“你以前說過,心不靜的時候練字是最好的選擇,我的之之就算是要練字,也要用最好的筆。”
說完,他把毛筆拿出來放到她的手里,“喜歡麼?”
鹿之綾低眸看著筆身山水紋路幽雅精致的毛筆,慢慢伸直纖細的手指,任由毛筆從掌心滑落。
他的心意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
看著她的動作,薄妄的臉色沉了沉,擁住她身體的手一緊。
良久,他松開來,把毛筆放回盒子里,道,“你坐一會,我去做飯。”
之前,鹿之綾覺得這套房子挺大的,但日夜都呆在這里以后,其實也就這樣。
吃完飯,就只能回臥室。
臥室里的落地窗簾打開著,落地玻璃外的城市到處都是雪白,只有寬闊的清江化掉所有的雪,平靜地流動著,像是一條線清晰地分割著江南江北,涇渭分明。
鹿之綾站在玻璃前看了一會兒,回到床上。
她躺下沒多久,薄妄就跟著上床,他傾身過來,低頭吻上她的唇。
鹿之綾沒有抗拒,由著他親,薄妄也不在乎,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親到哪一步她就會繳械投降。
大概是只有這樣一件事能挑動她平靜如死水一般的情緒,薄妄便格外熱衷,他埋首在她的頸間,灼燙的呼吸游走在她皮膚的每一寸。
鹿之綾轉眸,看向落地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就像一層厚厚的濾鏡,將她想看的一切變得尤為模糊。
雪光伴著夜色淌下來。
他的手指干凈、修長,骨節性感好看。
他捏了捏她手上的婚戒,緩緩往下。
一片冰晶輕輕地砸在玻璃上,在玻璃上化成一滴水,淚狀般地滴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