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她的眼睛,聲音憔悴發虛,“口渴。”
“好。”
鹿之綾立刻站起來,倒上一杯溫水,把吸管插進去,然后小心地放到他唇邊,“慢慢喝,不要急。”
薄妄看著她,微微張開薄唇,緩慢地吸著溫水飲盡喉嚨里,熨暖胃部。
好一會兒,他停下來。
鹿之綾便將水杯放到一旁,道,“你繼續睡吧,醫生說多睡覺有助于恢復。”
“那你呢?”
他問。
“我就在這里,哪都不去,你需要什麼就和我說。”
鹿之綾坐下來,沖他盈盈一笑,面容白凈柔軟,垂下的發勾勒溫暖。
她最近對他太好了。
她怎麼回事……
薄妄躺在那里慢慢閉上眼睛,垂著的手下意識地握了握,握到一顆顆圓潤的木珠子。
他胸口狠狠一顫,有些難以置信地往下看去,隔著隆起的被子,他看不到自已的手,只能艱難地抓著那串佛珠抬起手來……
是鹿家的佛珠手串。
鹿之綾不解地看向他。
就見薄妄看著手心里的佛珠手串,眼神都凝住了,呼吸變得極重,一旁監聽心率的儀器跳動得激烈起來。
“這是什麼?”
薄妄猛地看向她,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她,凝出血絲,幾乎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氣。
“你睡迷糊了?你進醫院這幾天不都拿著它?”
鹿之綾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
不知道。
不清楚。
他確實感覺自已握了點什麼令他安心,可是什麼他不知道,每次醒來他都只感覺累,累到連手都不動一下。
第379章 這一次,是我咬了你的餌
薄妄用力握住手里的手串,握得手背上青筋賁張,輸液管里出現回血。
“鹿之綾,你什麼意思?”
薄妄呼吸越發急促,人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可剛仰起一個頭就吃力到臉色慘白發虛汗。
鹿之綾連忙起身要按住他,薄妄低喘著瞪她,咬著牙低喊她的名字,“鹿、之、綾——”
“……”
鹿之綾這才發覺哪里好像不太對,不禁問道,“廖家出事那天,你是不是沒聽到我在你耳邊說的話?”
“你說什麼了?”
薄妄那個時候連自已說了什麼都不記得,哪會記得她說過什麼。
“……”
鹿之綾終于明白他今天奇奇怪怪的態度是為什麼了,原來是一個字都沒進去。
她搭上他的肩膀想將他按回枕頭上,薄妄死撐著支起身體,不肯躺回去,黑眸始終盯著她。
虛弱和強勢在此刻的他身上完美融合。
見狀,鹿之綾也不再廢話,俯下身在他眼角的位置輕輕地親了一下,眼神堅定地看著他,聲音清冽,“薄妄,我們復合吧。”
薄妄,是第五個知道他們復合這件事的人。
薄妄,我們復合吧。
薄妄,我們復合吧。
薄妄,我們復合吧。
旁邊的儀器突然間發出警報聲,鹿之綾側目去看,被上面的數字嚇到,忙道,“你快躺下來,你平靜一點。”
他才度過危險期瘋了吧。
薄妄狠狠盯著她的眉眼,蒼白的額角暴跳出青色血管,像只受了驚的野獸,“鹿之綾,你在可憐我!”
看他快死了,給他一點關心是嗎?
“……”
鹿之綾聽得一頭霧水,她什麼時候是那種可憐男人就和男人在一起的女人了?
薄妄緊緊握著手串,忽然反應過來自已這樣說更顯可憐。
他咬了咬牙,眼眶瞬間猩紅發狠,“你想分開就分開,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受你的擺布?”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這是鹿之綾沒想到的反應,她的心臟顫了顫。
她忽然意識到,他愿意守護和等待,卻不一定愿意再重蹈覆轍,畢竟之前那段過往對他們兩個都不算是美好的記憶。
“我要聯姻的,鹿小姐!”
他切齒道,幾乎要捏碎手中的佛珠。
“……”
可他聯姻是假的。
鹿之綾差點脫口而出,轉念一想,直接拆穿他想隱藏的洶涌愛意也是一種傷自尊的表現,便忍了下來,只道,“那你和我聯姻不行嗎,江南計劃上我幫助你很多不是嗎?我會用余生好好愛你。”
“愛?”
薄妄笑得有些猙獰諷刺,“是你死活都不要我的,你吃錯什麼藥了現在說愛?”
“……”
“還是你覺得,我薄妄還不夠被你玩得團團轉,要多騙幾次才行!”
薄妄用力說出來,胸口起伏得厲害,短發間滿是虛汗,整個人透著一種虛張聲勢的凌厲。
他的手背鼓起一個小包。
“我沒有騙你。”
鹿之綾不想在這上面和他多做糾纏,只能柔聲安撫他,“既然你不相信,那這個主動權我交給你,要不要復合,要不要讓我留在你身邊,你說了算,行嗎?”
這一次,她來等。
說完,鹿之綾轉身就走,準備去找醫生。
這一幕落在薄妄的眼里,就成了她又要跑,她永遠都是這樣,一通天花亂墜的欺騙后就把他丟下不管,看似為他好,卻從來不管他有多可憐……
說了這麼多,她又要走……
他就是想等她一句肯定,想都不想的肯定就這麼難?
她這一次走,他又要怎麼才能再看到她……
“鹿之綾,你給我回來!”
他歇斯底里地吼出來,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
鹿之綾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后面傳來一聲巨響,她震驚地回頭,就見薄妄掙扎著從病床上下來,大傷初愈的人連站都站不住,剛拔了手上的輸液針薄妄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