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鹿之綾轉身走向不遠處被李明淮抱著的小野。

四個。

只剩下四個。

怎麼會只剩下四個，不應該的，不應該是這樣。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大哥二哥三哥……

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三伯……

她腳下一絆，人軟軟地栽下來，鹿景煥和鹿景凡眼疾手快地沖過來，伸手扶住她。

鹿之綾低著頭站在那里，視線模糊地看著自已的腳尖。

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濺在她的鞋尖。

“小七！”

鹿景凡震驚地看向她，只見她的唇被鮮血染上一抹瑰麗的顏色，面容白得讓人心疼。

她卻像是毫無察覺一樣，就這麼站著。

鹿景煥和鹿景凡不停地叫著她，在她耳邊炸起重音，時近時遠，混雜著刺向她的腦袋……

好疼。

頭又疼了。

鹿之綾伸出手摸向自已的頭，見狀，鹿景煥和鹿景凡更加震驚，轉眸看向鹿景瀾，鹿景瀾坐在輪椅上眉頭緊蹙，“快回神山。”

鹿景煥一把將鹿之綾抱了起來，“走。”

鹿景凡伸手打開車門。

鹿之綾仰起頭，看到天邊的殘陽，那麼溫柔的顏色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

“大少奶奶，你好幾天沒有休息，不好的情緒都堆積在心里，這樣下去你人會撐不住。”

秦醫生把藥放在鹿之綾面前，“一定要注意自我調解。”

小野跑過來，抓起藥就放到鹿之綾的手里，擔憂地囑咐她，“媽媽吃藥，不怕，喝糖水。”

“好。”

鹿之綾坐在沙發上強打起精神，接過藥全部吃了下去，就水咽下。

小野指指旁邊的水果糖水，示意她喝一些。

鹿之綾端起碗，用勺子舀了兩勺糖水喝下去，小野笑嘻嘻的，表示滿意。

但鹿家人就沒這麼好臉色了。

“我就說不急著相認，你看看她都成什麼臉色了……”

鹿景凡在一旁坐下來，皺著眉頭道。

“自從堂叔為了廖家一門安危現身的時候，我就知道相認等不到一切塵埃落定。”

鹿景瀾坐在輪椅上看著鹿之綾道，“我們家的小七哪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

“遲早有這麼一下，小七，不要想怎麼就活了我們幾個，你要想，至少我們幾個還活著。”鹿景瀾開解著她。

“既然遲早有這麼一下，那不如一起來吧，告訴我所有的真相。”

第528章 她腦袋里的事絕不能說

鹿之綾抬眸看向鹿景瀾，告訴她當年的化工廠爆炸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她他們為什麼活著卻不找她，告訴她他們的傷都是怎麼回事，告訴她為什麼現實不能像是童話，為什麼不能所有人都還活著……

到這一步，確實也沒什麼必要再隱瞞下去。

鹿景煥深吸一口氣，坐到她身邊，“我來說。”

話音剛落，阮蜜興奮的聲音從樓梯的方向傳來，“小七，我查到了！我查到周勁的基地在哪個地方……”

鹿之綾轉頭望去，阮蜜抱著筆記本電腦快步走下來，話說到一半，她一抬頭，人就僵住了。

鹿家幾人同時轉頭。

“啪——”

筆記本電腦從她的手中掉落，狠狠砸在臺階上。

阮蜜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大廳里的幾張臉，第一眼認出，第二眼以為自已看錯，第三眼再肯定自已看到的一切。

“你們果然還活著！”

阮蜜的聲音都有顫，大步走下來，視線掠過三兄弟的臉，說不出來的激動。

真的都活著。

她的視線落在鹿景瀾的腿上，頓時呆住，“鹿景瀾你的腿呢？”

“……”

鹿景瀾垂下眼，伸手摸上自已的腿。

“你們這是受了多少苦啊。”阮蜜看著他們三兄弟有些感慨，“不過，活著就好。”

隨即她又問，“你們二哥呢？”

“……”

鹿家人答不上來。

阮蜜漂亮的眸子定了定，一張精致的臉漸漸失去血色，“說話啊，鹿景澤呢？讓他出來，我跟他道歉，我那時候不應該跟他分手，我錯了……”

“蜜姐。”

鹿之綾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剛剛說查到周勁的基地了，在哪里？”

“不是。”

阮蜜白著臉看向眼前的鹿家兄弟，“怎麼你們都不說話？鹿景澤呢？他還氣我跟他分手是不是？”

“……”

“我跟他道歉，我跟他認錯，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知道錯了。”

阮蜜結巴著說道。

鹿景煥伸手搭在鹿景瀾的椅背上，頓了頓還是實話相告，“阮蜜姐，二哥他……已經不在了。”

即使已經知曉，聽到清清楚楚的一句話，鹿之綾還是被狠狠剜了一記，心口痛到麻木。

“不可能！”

阮蜜幾乎崩潰地低喊出來，“你們都還活著，鹿景澤怎麼會死？就差他一個嗎？就差他一個嗎？”

她喊到聲音破碎，不住地搖頭，拒絕相信這個事實，“不可能，他一定活著，他就是還在生我的氣……”

阮蜜不住地后退，轉身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她又停下來看向鹿之綾，“棲雪山，那里離藍山不遠。”

棲雪山。

戚雪。

鹿之綾有些后悔沒早一點過濾遍這些山的名字，不然早就找出來了。

阮蜜說完就不顧一切地往外跑去，鹿之綾忙道，“浮生，幫我照應一下蜜姐。”

“好。”

一直站在旁邊的姜浮生追上去。

鹿之綾轉眸看向兄長們，鹿景瀾道，“既然有了基地這個線索，那我們得趕緊出發，爭取把薄妄營救出來，別的……等我們回來再和你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