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很是驕傲地道,“我告訴你,我哥哥可厲害了。”
“我哥哥也很厲害。”
鹿之綾聲音軟綿綿地道。
這話一出可不得了,激起小男孩的勝負心,“我哥學習一天只睡七個小時。”
鹿之綾也不示弱,“我哥工作一天只睡五個小時。”
小男孩急了,“我哥能一邊吃飯一邊看書。”
鹿之綾含著嘴里甜甜的糖,“我哥能一邊背我一邊給我買吃的。”
“我哥一頓能吃八個包子!”
“我哥也能一餐吃28個餃子。”
“我哥一米八。”
“我哥一米九。”
阿唐就是在小男孩“我哥拉屎能拉一個小時”氣急敗壞的豪言壯語中回到出租樓。
他穿過小廣場,沒有立刻走上前來,而是停在曬衣桿前抱臂無語地看著鹿之綾和小男孩斗嘴。
鹿之綾自然是不想欺負個小男孩,但她又不想讓阿唐落了下風。
她抿抿唇,想好一會兒才沖小男孩軟聲軟調地回擊,“那你哥哥便秘。”
封振在里邊聽得有些繃不住,差點一口檸檬水噴出來,抬頭往外望就見到站在遠處的阿唐。
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
只見阿唐站在遠處的晾衣桿上,黑色外套搭在一側肩膀上,身上的白襯衫血跡斑斑,破損嚴重,明顯是跟別人械斗過,一張老天爺賞飯吃的臉現在也掛著彩,嘴角烏黑,眼底發紅。
又要給鹿之綾買什麼!
封振皺起眉來,每次缺錢的時候,他就發現阿唐會掛一身的傷回來,然后錢就有了。
他提醒過阿唐,別做犯法的事,結果人輕飄飄地來一句,“犯法也是我去坐牢,你怕什麼?”
他不是怕,而是……揪心。
這人小時候也不知道過的什麼日子,才會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做事就這麼極端。
這麼想著,封振走出去,正要張口喚他,阿唐忽然看向他,抬起滿是血污的手,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閉嘴。
“……”
封振只好收聲,用力瞪他一眼。
阿唐收起手指向自已身上的衣服。
他帶這身血腥氣靠近鹿之綾,一定會被她靈敏的狗鼻子聞出來。
封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只能轉去阿唐的單間給他找衣服。
再出來時,鹿之綾還在和小男孩爭論。
“哼!哼!”小男孩氣得跳起來,“我哥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沒有,我哥才是。”
鹿之綾很認真地道。
而阿唐從站已經改為半蹲,一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夕陽下的鹿之綾,染血的薄唇勾著一抹弧度,似是絲毫都察覺不到疼痛一般。
第697章 鹿之綾察覺他的異樣
阿唐站在夕陽下換上封振拿過來的衣服,繞著路進自已的單間。
饒是這樣,鹿之綾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一絲血腥味和極輕的腳步聲,她有些疑惑地轉頭,“哥哥? ”
沒有聲音回應她。
鹿之綾只當自已是聽錯了。
阿唐回到單間,直接用水簡單沖洗了下,封振進門時,他已經在身上胡亂抹藥,新傷覆著舊痕,觸目驚心。
“你這傷口都外翻了,得去縫線才行。”封振皺著眉走進去。
“無所謂。”
阿唐毫不在意,隨便用藥一擦,拿紗布貼上。
后背上他夠不著。
封振忙道,“我來我來。”
阿唐淡漠地看他一眼,沒有拒絕,在單人床上坐下來,封振接過藥在他背上的傷口擦拭,一塊塊烏青烏紫看得都嚇人。
“你又要給小姐買什麼?”封振問道。
“古箏。”
他的嗓音低沉而平,沒什麼情緒起伏。
聞言,封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忍不住道,“阿唐,我很高興你處處為小姐著想,可你還年輕,有時候得想想自已。”
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襯衫穿到毛邊都不買新的,帶鹿之綾看那種貴得要死的心理醫生卻是眼睛都不眨。
封振自認能為鹿之綾付出所有,但也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下。
而阿唐不是,只要對鹿之綾好,哪怕他辦不到也要不惜一切代價辦到,好像只有對鹿之綾好,才是他生存的價值。
“你話怎麼那麼多。”
阿唐煩他。
封振的啰嗦和鹿之綾的啰嗦還不是一種等級的,鹿之綾的聲音軟,再啰嗦聽著也舒服,不像這半老頭子。
“我是為你好啊。”
封振拿紗布替他覆到傷口上,“你現在在我眼里,也是半個兒子,我看你受這些傷難受,古箏而已,小姐彈不到也沒什麼。”
要是鹿之綾知道他受這一身傷才換來什麼古箏,絕對不會彈。
“她喜歡就得有。”
阿唐不假思索地道,拿了件黑色的t恤穿上,又加一件外套,將血腥味蓋住。
“那你呢?你才二十二歲,你有沒有想過你要什麼,你要過什麼樣的人生?”封振問道。
“你太煩了。”
阿唐根本聽不進他的話,起身就往外走去,“老頭,你閑得沒事干去臺階上鋪兩層毯子,她坐著冷。”
“……”
封振只能無奈搖頭。
罷了罷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
晚上,鹿之綾喝到鮮味極濃的魚頭湯。
她喝了很多,飯后就在門口的走廊下來回踱步消食。
感覺著男人呼吸聲的靠近,鹿之綾轉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淡淡一笑,“哥,你想嚇我。”
阿唐站在她面前,傷口隔著袖子猙獰開來,疼痛伴著鮮血生出,絞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