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美晴一邊玩著美甲一邊拱火,“說起來,你那個妹妹確實長得漂亮,白白凈凈,像個小公主似的,換誰也更愿意寵著她啊。”
鹿之綾在薄崢嶸的眼里一直是屬于薄妄斷不掉的過去。
那種過去,他需要薄妄做到斷舍離,一刀切,可是薄妄就是做不到。
想到這里,薄崢嶸的臉色更加難看,問道,“你金融會不去,就是為了鹿之綾?”
廢話。
不然還是為你?
薄妄垂著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盯著手上的佛珠道,聲線低沉,“不是,聞達,把我車上的東西拿下來。”
“是。”
聞達連忙跑了出去。
郁蕓飛和夏美晴彼此對視一眼,有些莫名,又要搞什麼?
薄崢嶸站在那里,冷冷地看向一路從外面小跑回來的聞達,聞達懷里抱了個超大的保溫箱,肩上還掛了個文件袋。
聞達把保溫箱放到茶幾上,打開,只見里邊一盒盒制作精美的茶點,有海棠酥等各種酥,也有各種蛋糕。
保溫箱箱蓋里邊還貼著一張體檢報告單。
郁蕓飛和夏美晴忍不住站起來看過去,就見這張報告是薄崢嶸的名字。
聞達瞬間明白過來,在茶樓做海棠酥的時候,鹿之綾怎麼突然讓大少爺做一些低脂低糖的茶點了,原來如此!
高啊!
“難怪我說大少爺讓我準備的材料都是低脂低糖的,原來他是在為先生您準備啊。”
聞達立刻聲情并茂地講起來,“先生的幾次體檢做下來,血糖血脂有上升的趨勢,但因為都在健康數值范圍內我也就沒在意,沒想到大少爺注意到了,還親自做這些健康茶點。”
“……”
薄崢嶸頓時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保溫箱里各種各樣的茶點。
這是給他做的?
郁蕓飛和夏美晴看得都急了,正要插話,就聽薄崢嶸沉著聲道,“你是我薄崢嶸的兒子,做茶點這種小事用得著你來?廚師養著是做什麼的?就為這個你金融會都不去,這麼大個人連點輕重都分不清!”
聞言,薄妄這才緩緩抬起眼,一雙眸子漆黑,沒什麼表情地道,“我不親自做一次,怎麼確定廚房做出來的一定健康?”
“……”
薄崢嶸完全愣住了。
他這是把廚房不用心,所以怎麼著都要自已做一次,以后好交代給家里的廚師?
“……”
什麼情況?
今天不止聽話了,還走親情這一套?
郁蕓飛和夏美晴不約而同地看向薄崢嶸,見他怔在那里一句話都講不出來就知道完了。
薄崢嶸清咳一聲,道,“那也不用推了金融會去做這些小事。”
還是訓斥,但語氣明顯和剛剛不一樣了。
“先生的事情對大少爺來說怎麼可能是小事。”
聞達拼命助功,他看向薄妄,然后“啊”一聲叫出來,“大少爺,你的膝蓋怎麼了?”
薄崢嶸低頭看去,就見薄妄跪在茶水漬中,膝蓋處有鮮血滲出來,已經和茶水混在一起。
“趕緊扶起來!”
薄崢嶸語氣急了。
聞達連忙去扶薄妄站起來,薄妄痛得擰了擰眉,但沒發出聲音。
只見他膝蓋處的褲子被血色印得極深。
地上是一塊茶杯的碎片。
薄崢嶸皺起眉頭。
薄妄正要站直,聞達飛快地往他腿彎一碰,讓他繼續彎著腿。
“……”
薄妄冷著眼看向他。
聞達眼眶都紅了,“大少爺,之綾之前說您有老寒腿我還不信,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得,但看您這站都站不直的樣子……”
“……”
薄崢嶸也發現薄妄跪了一下連腿都站不直。
他居然有老寒腿,怎麼從來沒說過?一定是在北港那段時間得上的。
薄崢嶸皺著眉道,“自已有舊疾也不說,長個嘴是干什麼的?聞達,叫秦醫生!”
“是,先生。”
聞達哽咽著扶薄妄往外走去,“大少爺,您還走得動嗎?要不我背您吧……”
“戲差不多就得了。”
薄妄壓著聲音道,只跪一下還不至于他走都走不動了。
聞達哽咽得更加厲害,接著小聲道,“之綾給我發消息了,說您演不了苦情戲,讓我幫著多演點。”
“……”
操心的小家長。
薄妄聽到是鹿之綾的主意,便踉踉蹌蹌地往電梯走,中間幾次差點摔下來。
看著薄妄這樣的背影,薄崢嶸站在原地,眉頭皺出好幾個褶。
也是個蠢的。
讓跪就往碎片上跪?也不知道避一避。
薄崢嶸收回視線,低頭看向保溫箱里一盒盒的茶點。
他有四個兒女,但薄妄是唯一一個為他下廚的。
他平時的應酬多,茶點是次次應酬都會備上的,多吃他的血脂血糖很快就會升到危險的數值,得虧薄妄想得到這一層。
夏美晴道,“崢嶸,你不會真覺得薄妄會自已下廚嗎,我怎麼覺著是苦肉……”
“閉嘴!”薄崢嶸聽不進去,“都給我回去!”
“……”
夏美晴郁悶地轉身,郁蕓飛也跟著離開。
薄崢嶸站在那里,緩緩彎下腰,伸手打開盒子,從里邊取出一塊海棠酥。
戚雪,你對我無情無義,兒子倒是一心向著我。
薄崢嶸的眼眶澀了澀,拿起海棠酥咬了一口,品嘗兒子的愛意。
一口。
細細咀嚼。
兩口。
深深體會。
“噗——”
薄崢嶸直接吐了出來,想去拿茶杯漱口,杯子也碎了,他直接拎起茶壺連灌好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