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聲鶴唳。
薄棲極有耐心地站在原地,不一會兒,虎紋貓從門里邊慢吞吞地走出來,姿態優雅,就是看他的眼神幽幽的,仿佛充滿了鄙夷。
薄棲蹲下來,將魚干擺到地上。
貓小野悠悠地走過去,開始舔著魚干咬起來。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薄棲問道,“實驗所沒出大事,但周勁跑了,至今還沒有下落。”
“……”
貓小野悶頭吃魚干,理都不理他。
“找只母貓不難。”薄棲看著它,嗓音涼颼颼的。
“……”
貓小野抬起頭,眼神已經不是鄙夷,而是幽怨。
“之之中了槍,現在躺在醫院里。”薄棲說道。
“……”
貓小野漆黑的瞳孔震了震,身上的毛有點炸。
薄棲若有所思地觀察著它,見狀,他抬起手摸摸它的腦袋,溫和地道,“我知道你擔心之之才會不惜命地示警,所以放心,我不會把你當鬼神處理,我會對你很好。”
“……”
貓小野瞇了瞇眼,幽幽地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薄棲從它的眼神里解讀到“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德行”的意味,就好像,它認識他很久一般。
薄棲揉它腦袋的手一緊,貓小野的眼皮都被吊了上去,五官頓時緊繃,猙獰又滑稽。
“喵嗚——”
貓小野沖他齜牙,兇得毫無殺傷力。
“既然你這麼了解我,那我就不裝了。”
薄棲大掌握著它的腦袋,勾著薄唇,似笑非笑,“你也知道你這次示警有多及時,現在是我,很快大家都會來觀察你。”
“……”
貓小野伸了伸爪子,但沒傷害他。
“你要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幫你編個理由糊弄過去,以后你的古怪只有我知道;你要是連我都不說實話,我不介意為你專門開一個實驗所,研究研究你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薄棲說道,要挾得相當到位。
他說完,就在一只貓的眼里看到無語。
過了片刻,貓小野用前爪拍拍他的手臂,薄棲松開手來,貓小野抖抖身上的毛,往外走去,走得慢條斯理。
“……”
薄棲盯著它,起身跟著它往外走。
貓小野對鹿宅熟門熟路,一路都是很有目標地往前走,薄棲跟著它,直到貓小野在一面墻前停下來。
薄棲看過去,上面赫然是鹿家枝繁葉茂的家族樹。
貓小野左右看看,確定周圍沒別人后蹦了蹦,爪子按到上面的一道名字。
“什麼意思?”
薄棲蹙眉,沒懂它的意思,“你都這麼古怪了,就不會開口講人話?”
溝通真是麻煩。
“……”
貓小野轉頭看他,眼神似乎罵得很難聽。
下一秒,它又跳起來,再度拍向那道名字。
鹿野。
第878章 哥哥在叫誰呢?
它拍的,是鹿之綾五歲那年寫下的稚嫩字跡,已經有些模糊。
薄棲站在那里,淡漠地看著這只貓跟耍雜技似的耍了一大套莫名其妙的動作。
他冷嗤一聲,正要再諷刺,忽然明白過來什麼,眸色一沉,難以置信地地看向它——
“你說你是誰?”
……
鹿之綾中了顆彈,弄出她想都沒想過的大陣仗。
家里人幾乎全部停掉手頭的工作,輪番陪著她。
她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親朋好友,甚至是很遠的遠親,也都舉家前來看望。
差不多整個江南的大小家族都派了人過來,禮物堆得每天都要送車子往家里送。
醫院門庭若市。
要不是長輩們幫她攔著,鹿之綾每天連一個整覺恐怕都睡不了。
薄家的老爺子薄清林和老太太丁玉君更是直接在鹿家住下,稱她為薄棲擋了槍,一定要陪到她痊愈。
從e國趕來的戚雪索性就睡在她病房外的休息室,一天都沒出去過。
鹿之綾每天都生活在大家無微不至的照顧中,肩上的疼痛在這樣大陣勢的關愛中顯得無足輕重。
又是一天的換藥流程。
鹿之綾往后靠坐在豎起的厚枕上,露出一半肩膀,她胳膊纖細,身形單薄柔弱。
第三天了,她的傷口看上去仍有些血肉模糊,皮肉絞在縫合后的深疤里,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礙眼。
鹿之綾是不太能吃痛的一個人,但現在是程桐親自給她換藥,對面還站著奶奶、戚雪和丁玉君老太太,她硬是忍著一聲痛都沒喊,忍得一張臉更加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戚雪心疼地靠過來,用手帕給她擦汗,紅著眼睛道,“小七受苦了。”
“不疼,我媽媽技術好,一點都不疼。”
鹿之綾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寬慰大家。
“傻瓜。”
戚雪看她的樣子眼里盈滿濕意。
“之綾母親。”丁玉君站在床尾,問詢道,“要是復健得好,情況是不是不會那麼糟糕?”
剛剛程桐進來換藥時說了這孩子的情況,槍傷痊愈后正常生活沒有問題,但不可能再打網球了。
她看過鹿之綾的比賽視頻,這孩子在賽場上那麼意氣風發、自信張揚,顯然是特別熱愛這項運動。
聞言,程桐目光復雜地看一眼女兒,然后繼續給她擦藥。
沉默,就是最準確的回答。
“沒關系,網球只是我的愛好之一,不能打沒什麼。”
鹿之綾忍著疼痛,故作輕松地回答道,又轉頭看向戚雪,“雪阿姨,你別告訴薄棲哥哥,我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