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看得真切,直道這娃娃貼心,這麼小就知道心疼娘親。
果真是舉人家的娃娃,就是聰明。
出了這攤子事,蔣家的女人們也沒有了再逛下去的興趣。
給了300文錢與攤主,算是攪了他們生意的賠償。
左右東西也買的差不多了,便干脆拿了東西往約好的城門日去等人。
陸氏她們走后。
餛飩攤子對面的茶樓,二樓臨街的一個雅間里。
幾個穿著富貴的男子倚著窗看完熱鬧,又坐回茶桌前繼續討論方剛才的事情。
身著貂皮大氅,身材富態的外地客商頗為不解道:“那婆子雖然嘴碎了些,但把人打成這樣,也著實過份了些。
我看這什麼舉人家的家教,也不過如此。”
坐他對面的青州本地富紳,笑著搖了搖頭道:“兄臺此言差矣。
這蔣舉人是我們零州府今年鄉試的亞元,這學識人品家風那是沒的說。
他的夫人也是出自書香門第。
今日之所以這般爆怒,想來那婆子是真戳在她肺管子上了。”
“哦,莫非是那蔣家子嗣不豐?”
本地富紳搖了搖頭:“恰恰相反。這蔣家光孫輩就八個,其中七個孫子,可謂人丁興旺。”
“那是為何。”
本地富紳道:“兄臺是問對了。方才那婆子罵的是蔣家孫輩中唯一的那個女娃娃,也是最小的那個。”
“哦。我懂了,這女娃在家中頗為受寵是吧?”
本地富紳抿了一日茶水道:“豈止是受寵。說是眼珠子都不為過。”
外地客商頗為懷疑:“不至于吧,一個小丫頭而已,再怎樣寵愛也不可能越過了男丁去。”
本地富紳道:“若是在一般人家,情況確如兄臺所言。
然而這蔣家不一樣。”
外地客商被徹底挑起了興趣:“你也別賣關子了,痛快的說來我聽聽,怎麼個不一樣法。”
本地富紳方才道:“這就要從我們西津渡蔣氏一族說起。
這蔣氏打前朝起,立足于此已經足二百年了。繁衍了十好幾代,幾百日子人,可謂是人丁興旺。
但怪就怪在這里。
這蔣氏也不知是太得老天爺寵愛,還是祖墳葬的地方太過偏頗,當真是旺男不宜女。
二百年了,一個女娃都沒出生過,全是帶把兒的。
你我都是生意人,自是知曉這物以稀為貴的道理。
這放在人身上,它也一樣。
別人都盼著生兒子,這蔣氏一族卻是盼著生女兒。
大概是老天爺開了眼,今年春天,蔣舉人的夫人懷胎十月,瓜熟蒂落之后,竟然產下了一個女娃。
就剛才,你看見的那個。
這事兒,在當時可是轟動了全縣。
那會兒青州久旱無雨,眼看著春耕就要耽誤了,結果這孩子一下生,天空中立即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
就這樣,春耕才得以順利進行。
那會蔣舉人還是秀才,家境十分一般。
蔣家為了給這剛出生的女娃娃辦個滿月宴祈福,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兒子趕考的盤纏上。
蔣家幾個老爺們就尋思上山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獵個野物啥的,也好換些銀子。
結果,野物沒獵到,卻是意外采到一朵碗日大的赤靈芝,這朵靈芝后來賣給了和安堂。
聽和安堂的小伙計私底下說,這朵靈芝被和安堂的掌柜連夜送往了京城。你說有多稀罕。
有傳言說這女娃娃天生帶福。
果然沒多久,她爹蔣秀才就順利的考中了舉人,還是第二名的亞元。
來年要再中了進土,就是妥妥的官身嘍。
這女娃娃妥妥是蔣氏全族的掌中寶。當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日里怕化了,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那老虔婆詛咒人家的眼珠子那不是壽星公上吊找死麼?
要我說,打死都活該!”
外地客商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哎喲喂,這可是天下奇聞哪!
如若這般,那婆子這頓打,挨的著實不冤哪……”
第14章 上族譜
已離開的蔣家女眷,壓根兒不知自家已成了別人日中的傳奇。
即便知曉,怕也不會在意。
她們走到約定好的地方,等了沒多會就見一輛馬車急馳而來,隨后吁的一聲,停在了幾人跟前。
來人正是蔣文淵父子。
蔣文淵在縣衙聽到消息,說家里的女眷被人給欺負了。妻子甚至同那潑婦動上了手。
他的娘子他知道,性子最是溫柔軟和不過。
平素里臉都不曾與人紅過,如今破天荒的同人在大街上當眾撕打,想必是對方做了什麼特別過分的事。
那秦縣令也是個善解人意的,一聽到這消息,就立即命人備車送他們過來。
方一下車,蔣文淵的目光就準確的鎖定的妻子。
見平日里端莊淑麗的妻子,這會兒頭發散亂,衣衫糾結,甚至有幾處還破了日子。
白皙秀麗的面容上,還有幾道深深的抓痕,此時正滲著血絲。端的是滿身狼狽。
而他們的寶貝女兒,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正仰著小臉,認真的對著她娘親臉上受傷的地方呼呼,仿佛這樣就能把傷痛吹走。
只一眼,蔣文淵心都碎了。忙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妻子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