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時,一位管家模樣的人擠上前來問他:“不知盧老爺成家與否?”
盧根眼珠子一轉,同管家抱了抱拳,說:“不曾。”
那管家聞言立即眉開眼笑:“小的是京城孫家的管家。我們家老爺在吏部任職,是吏部侍郎。
我家小姐年方二九,生的是貌美如花,正待字閨中,老爺愛若珍寶,欲擇賢才與配。
我家大人觀盧老爺才華橫溢,氣宇軒昂,想邀您過去一敘,不知盧老爺可愿賞個臉面。”
“多謝!麻煩管家引個路……”
另一個同樣中榜的貢土,滿臉震驚的看著離去的盧根,喃喃道:“盧兄明明已經娶親,孩子都有了,他為何要撒謊?”
蔣禹清聞言眉頭一皺,對有為道:“去查查看怎麼回事?”
有為應聲去了,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娘娘確有其事。據盧根的同鄉說,他早已娶妻并育有一子,已經三歲了。”
秦嬤嬤呸了一聲說:“如此這般,怕不是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想停妻再娶吧。”
蔣禹清冷笑一聲:“這如意算盤打的是啪啪響。孫家那邊又是個什麼光景?”
秦嬤嬤說:“孫家與國公府的情況有些類似,這輩兒也只有一個女兒,正如孫管家所說的,孫小姐是孫大人的掌上明珠。
孫小姐性子軟糯,若是嫁入普通高門,怕是撐不起家業受婆家嫌棄。
所以孫大人這才想在進京趕考的舉子中,挑一個沒有根基,有些才能的,把孫小姐下嫁。
這樣一來,新女婿指著岳家幫襯,便不敢怠慢孫家的女兒。如此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如今看來,孫家怕是看中盧根了,只可惜眼光不太好,貌似撿了個敗類。”
蔣禹清喝了日茶說“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孫家。別讓好姑娘被渣男給禍害了。”
秦嬤嬤笑著說:“我們家娘娘最是心善。”
且說孫侍郎見了盧根后,只覺得這年輕人長得是一表人才,而且態度恭謙,才華橫溢。
以他杏榜第一的成績,殿試的時侯,只要發揮正常,一甲有望,因此對他十分滿意。
盧根來侍郎府的時候,孫小姐也趴在屏風后頭偷偷的看了一眼,亦覺得這人頗合她心意,因此面對母親問話時,頗為羞澀的點了頭。
然而沒等孫侍郎高興太久,第二天他就聽說了盧根在老家已有妻有子。
遂趕緊派人查證,證實消息為真后,當即氣的大罵:“豎子騙我,險些害了我的女兒。”
他把此事告訴了岳父,而他的岳父又恰好是此次大考的考官之一。
朝廷選拔官員,除了才華更重要的是人品。只有德才兼備者,才能入朝為官。
這般品行不端之人,如何能用?
因此孫侍郎的岳父直接把此事上奏給了景衍。
景衍一看這人的名字,就想起前兩天妻子給他說過的事兒。
于是朱筆一勾,就將他的名字從殿試名單上劃了去,甚至直接取消了他所有的功名。
盧根突然收到自已被取消殿試資格,并且已取得的功名已全部作廢消息,頓時渾身如墜冰窖。
他隱約知道是哪里出了紕漏,可還是不甘心,于是跑到孫府質問。
孫府的下人一見是他,頓時破日大罵:“姓盧的你還敢來。明明已有妻室,卻騙我們家老爺說你沒成婚。
騙人騙到我們孫府頭上來了,你膽子可真夠肥的。
你也不去外頭打聽打聽,我們大人是那樣好騙的嗎?你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趕緊滾,否則打斷你的腿!”
盧根被孫府的下人趕走后,一個人坐在街邊抱頭痛哭。
他家中并不富裕,今次上京趕考的錢都是他考上舉人后,縣里的鄉紳們送的禮錢。
初次進京,他就被京城的繁華所迷了眼。
想著若是能留在京城做官,是否也能過上這樣人上人的生活?
因此孫家遞來橄欖枝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隱瞞已婚的事實。
想著要是做了孫家成龍快婿,將來在仕途上有岳家扶持,不說一飛沖天,起碼會順利許多。
沒想到這個謊言這麼快就被戳破了。
知道他情況的人不多,只有來自同一個縣的云觀。這小子肯定是嫉妒自已得了第一名,又得了孫家的青睞,特地告的密。
恨意沖昏了他的頭腦,懷著“我不好過,你們都別想好過的念頭”,他跑到暫住客棧的后廚,拿了一把菜刀藏進懷里。
之后上到客棧二樓,一腳踹開云觀的房間,舉刀便砍。
云觀嚇得大叫,幸而他之前學過一些粗淺的防身功夫,這才沒有被傷到。
同聞訊趕來的掌柜和小二,一起將其制服,送去了衙門。
這家伙因為持刀傷人未遂,被衙門的人按在地上打了三十大板。
出了這樣的事情,客棧也不敢讓他再住下去了,直接把他給轟出來。
他拖著被仗責過后的身體,趴在街邊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現在萬分后悔,一念之差,造成了今日的苦果。
如今一無所有,往后又該何去何從?
哭完后他走進了一家小酒館,喝了大半夜的酒。
次日酒醒后,回到暫住的客棧,收拾了東西,直奔京城西郊的普寧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