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宴媳婦是女的,我也是女的,她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陸晚意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
每說上一遍,她的眼睛就會更亮上一分。
她知道蘇宇川徹底被激怒了,可是她好像不那麼害怕了。
她也可以像南漾那樣,用自已的力量來勇敢地保護自已。
可是,她真的不怕嗎……?
陸晚意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逆來順受的,剛開始蘇宇川對她動手的時候,她也試圖反抗過幾次。
但她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在男與女天然的力量差距下,她的反抗,換來的只會是更加過分的毒打。
陸晚意的肋骨斷過數次,甚至曾經還在一個狂風驟雨的夜晚,被蘇宇川扯著頭發,扔出了家門。
那樣冷的天,她裹著身上唯一的單薄睡衣,像個幽魂似的從街頭走到了街尾。
看到她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試圖向她伸出援手。
他們只是用一種看小丑般的眼神,嗑著瓜子,戲謔而悲憫地俯視著她。
“蘇家的媳婦又瘋了……”
“瞧瞧這渾身的傷,指不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惹得家里男人下死手打她……”
“男人打女人是天經地義,她就是被打死也活該……”
陸晚意動了動干澀的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她不明白,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對待。
泥濘的雨水順著陸晚意臉上猙獰的疤痕流淌下來,她看著地上積水中倒映出的影子,最終認命地扯出一個笑來。
“我是瘋子,男人打女人是天經地義,挨打也是活該。”
陸晚意緊緊地閉上眼睛,像那個絕望的雨夜一般,放棄了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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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南漾和蘇宇川的爭執還在繼續。
她一雙眸子灼然發亮,像是想要將對大寶小寶,還有陸晚意的心疼都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出去。
蘇宇川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卻連還嘴的本事都沒有,三言兩語就被懟得啞口無言。
“算了,你一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我不跟你計較。”
他說不過南漾,便怒氣沖沖地一揮胳膊,轉身關門進家去了。
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南漾眸色微沉,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拉著大寶站在門口等著。
“小野,你先別急,舅媽先在這里守著。”
圍觀的嘴碎大媽還沒離開,對著兩人指指點點。
但等到南漾一轉身,她們又紛紛收起了自已丑惡的嘴臉,生怕挨罵似的一溜煙跑走了。
南漾掃了她們一眼,懶得搭理,只帶著大寶在周圍轉了一圈。
最后在找坐在馬路牙子旁休息的推車大叔借了一把鏟子。
大寶懵懵地看著這有些生銹的鏟子,整個人都呆住了。
“舅、舅媽,你找這個做什麼?”
南漾笑了笑,沒有直接解釋:“等會就知道了。”
她帶著大寶折返回了蘇家,靜靜等待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她就聽到里面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和女人的哀求聲。
南漾嘆了口氣,果然和她的猜測一樣。
但這樣的動靜對大寶來說,卻無異是一場噩夢。
小奶團子墨黑的大眼睛里瞬間涌上一層淚意。
他死死咬著嘴巴,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著,又抱著身體蹲下,死死地捂著耳朵。
似乎是只要聽不到,就可以不去回想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
第88章 南漾上來就是一鏟子,痛打家暴男
南漾看著大寶腳邊滴在地上的淚水,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她跟著蹲下去,將大寶顫抖的小身子用力地抱進了懷里,給予他溫暖。
“別怕,別怕,舅媽在,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南漾不停地安撫著大寶的情緒,等到他稍稍平復下來后。
又深吸一口氣,她輕柔又堅定地拿下他捂在耳朵上的小手。
“小野,你聽舅媽說,逃避是沒有用的,軟弱只會讓敵人更囂張,要勇敢地面對恐懼,才能夠徹底戰勝它。”
南漾抬眼看向不遠處的蘇家,眸光異常認真堅韌。
“如果一個人不行,那就叫很多人,你的爸爸不過是個普通人,他也會有害怕的東西,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教他做人。”
大寶靜靜地靠在南漾懷里,同樣看著身后的蘇家,而后輕輕搖了搖頭。
“沒用的。”他的小奶音十分平靜,卻又仿佛透著無盡的恐懼,“以前我和妹妹哭了,都沒有人理我們的。”
南漾握著他肩膀的手驀然一緊,心里又憤怒又無力。
她知道村里的鄰居們對蘇家的事一清二楚,只是覺得男人教訓女人是天經地義。
這村里的人大多覺得這是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因此在弱小的女人孩子向他們求助時,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但有時候,沉默也同樣是種傷害。
他們同樣都是幫兇。
南漾放開了環抱著大寶的手,緩緩站了起來。
“小野,別怕,舅媽說了會保護你們,就一定能做到。”
她平日里帶著笑的眼底一片冷意,紅唇緊抿,緩緩舉起了手。
大寶看了看舅媽。
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大鐵鏟子,整個小包子都驚呆了。
舅、舅媽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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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門內,蘇宇川收斂了慣常溫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