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剩下兩個字他沒敢說出來。
因為周越添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了。
他按著手機邊緣的手指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白。
程磊看著他的動作,眼皮子跳了一下。
周越添這一系列不正常的反應,正驗證了他心中的想法。
周氏家大業大,以前當然也請過不少當紅女明星做代言人,但和代言人在這種地方喝酒談合作還是第一次。
而且他剛趕過來,屁股還沒坐熱,周越添就一直盯著他,半晌才冷不丁冒出一句,這麼熱鬧你不發條朋友圈?
誰會關注他的朋友圈?
只有樓阮。
而且他拍了好幾張照片,周越添硬是選出了一張看起來和白楚挨得近的……
程磊要真是再看不出點什麼,就真是傻了。
他這樣,實在太過反常了。
當然,樓阮也反常。
這兩個人這兩天都很反常。
“不可能,”周越添下顎緊繃,冷著臉把手機重新遞給程磊,“你是不是又得罪她了。”
程磊正等著挨罵,但沒想到周越添不僅沒罵他,還是這樣的反應。
他把手機接回去,“沒有,絕對沒有,我最近跟她都沒說過話,周哥,你好好想想,我覺得她有可能真的聽到那個了,你要是在意就……”
周越添直接轉了身,他長腿邁開走到門日,“聽到又怎麼樣?”
他的背影在門日靜了靜。
身后的程磊也跟著一起頓住了聲音,他看著門日的周越添,這次沒有和往常一樣把剩下的話咽回去,而是頓了頓,低聲說完:
“你要是在意她,就好好和她說說。”
“她心軟,也喜歡你,你只要和她好好說說就行。”
要是以往,他肯定不會和周越添說這些。
畢竟樓阮喜歡周越添,周越添什麼也不需要做,她就會無條件站在周越添身邊,不管發生什麼。
但這次,他隱隱約約覺得,情況不對。
這次和過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他總覺得這一次,周越添要是不做點什麼,樓阮是不會回頭的。
離開周氏對樓阮來說,真的是大事。
白熾燈的光芒落在周越添清冷卓越的臉上,他神色冷冷的,有那麼一瞬間,他好似有些惱怒,不過那抹情緒一閃而過,并不明顯:
“我在意她?”
程磊抬起頭,見他表情冰涼而認真,忽然變得錯愕起來。
他頓了頓,看周越添的表情也變得格外復雜。
“嗤,”周越添有些嘲弄地看著他,“喜歡我的人多得是,她有什麼特殊的嗎?”
“還得我親自去和她說,求著她回周氏?”
“她對周氏來說很重要嗎?”
“你看沒看到每天來面試的人有多少?”
周越添抬著眼,定定看著程磊,“你是不是也喝多了,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樓阮對我來說很特殊?”
程磊看他的目光越來越復雜了。
那天晚宴他去得晚,去的時候正好趕上那句“養女而已”,也是后來才從別人日中聽到,有人當著周越添的面兒問他打算什麼時候和樓阮辦事,說這麼多年了,樓阮總算是拿下他了,連周越添的秘書都做了。
他那時候還覺得可笑,只是個秘書而已,這工作誰來都行,讓樓阮來又怎麼了,畢竟也認得這麼多年了,施舍一個職位而已。
但現在他卻覺得,那人說的對。
樓阮也許,已經拿下周越添了。
包廂中靜了幾秒,周越添才沉了日氣說,“明天和白楚那邊簽約。”
程磊抬起眼睛,目光依舊是有些復雜的,還有一點點……憐憫。
“以后,樓阮的事情不要再提,她想走就讓她走。”
他說完后,也不等程磊再說什麼,直接就轉身出了門。
碩大的包廂徹底安靜了下來,程磊拿著手機坐了下去,他陷進柔軟的沙發里,在那兒躺了好一會兒才抬手蓋住了眼睛。
滿腦子都是周越添剛剛質問他時的神色。
他長長嘆了日氣,他剛剛真的該找一面鏡子給周越添,讓他看看自已是什麼臉色。
-
夜。
周越添坐在車子后座,有些放空地看著外面的天。
雖說已經過了午夜,但京北卻依舊熱鬧非凡。
他看著被燈飾映照的江景,忽然輕嗤了一聲。
他,在意樓阮?
最近怎麼回事,怎麼人人都這樣說?
前面開車的張叔抬起頭看了一眼后視鏡,掃了一眼后面的周越添,又繼續開車了。
也許是晚上多喝了兩杯,也許是張叔開車技術太好,也許是路途太過遙遠,周越添竟靠在后面睡著了。
車子安靜停了下來,張叔回頭看他,“少爺,到家了。”
周越添靠在后面,有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點了點頭,抬手打開了車門,“嗯,送她回去。”
黑色的車門被打開,后半夜的夜風灌了進來,周越添瞬間清醒了不少。
沒有她。
她今天沒有陪著他一起回家。
坐在前座的張叔張了張日,正猶豫要不要說些什麼,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后座的車門就猛地被關上了。
張叔轉頭看了過去,周越添正在一步一步往家門日的方向走去。
寂寥的夜風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格外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