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打扮可不是為了他們哦。”
她抬著眼睛,一字一句說:
“是為了你呀。”
是第一次以你的妻子的名義,出現在你的老師、朋友和同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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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后,樓阮接到了徐旭澤的電話。
徐旭澤語氣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就是那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仿佛父母離婚分家產并不算什麼大事。
他語氣吊兒郎當:
“樓阮,媽讓我喊你回家。”
“回來吧,要分家產了。”
“這房子也要賣咯。”
……
樓阮四歲被接到那個家,上大學那年搬出去,她在那里住了十幾年。
房子也要賣……
樓阮輕輕合了合眼,放下了手機。
謝宴禮原本就在休假,當然是跟著一起去。
坐車回去的路上,樓阮一直沉默著。
謝宴禮也沒說話,很安靜地坐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陪著。
車子在徐家門日停下。
那扇鐵門開著,院子里花草豐茂,安安靜靜。
謝宴禮坐在窗邊,轉頭往外看了一眼。
他伸出手,手指落了在車門門扣上。
“咔噠”一聲,車門被打開。
沉默了一路的樓阮終于轉過頭來,抿起唇對著他笑了一下。
謝宴禮下了車,他站在車外,朝著她伸出了手。
樓阮手指落在他干燥的掌心,被牽著下車。
謝宴禮垂下眼睛,替她拂過臉頰的碎發,嗓音格外柔和繾綣,“我陪著你。”
回這個壓抑的家也沒事,我陪著你。
樓阮卻牽著他的手抬起眼睛笑,她淺櫻色的唇輕輕彎著,纖長濃密的眼睫下,黑眸水亮水亮,“嗯!”
她重重點了頭。
下車的那個瞬間,她是有些抗拒。
但被他牽住以后,卻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有謝宴禮陪在她身邊,她什麼也不怕。
養父很少回家,她和養父沒有什麼感情。
養母性格冷淡,雖然很少讓她感受到母愛,但她對她和徐旭澤都是一樣的。
吃穿、讀書學習,她想畫畫也讓阿姨找了老師,出錢讓她學了,物質上從沒有虧待過她。
徐旭澤說,是養母開日讓他喊她回來的。
是要回來的。
樓阮抬著眼睛,清澈明亮的眼睛烏黑干凈,她正準備和謝宴禮一起進門,就猛地被人從身后一把抓住。
手腕被重重攥住,猝不及防的疼痛感襲來。
她下意識回頭看向身后,在看清抓著她的人的那個瞬間時,思維有片刻的凝視。
許久不見的周越添隨便套著t恤,額前的發絲已經長得幾乎要蓋住眼睛。
發絲下那雙隱約可見的眼睛微微凹陷,眼瞳有些發紅,眼下是顯而易見的淡黑。
胡渣掛在臉上,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刮。
樓阮保持著那個姿勢,有些驚怔地看著面前的人,覺得恍如隔世。
周越添目光露在他們緊緊扣在一起的雙手上,嫉妒和憤怒的情緒幾乎要沖出胸膛,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他紅著眼睛看向樓阮,一開日就是啞掉的哭腔,“軟軟,終于見到你了,我找了你好久。”
謝宴禮也認出了他,他垂著眼睛,黑眸落在他手上,眸色晦暗濃郁了幾分。
樓阮下意識往謝宴禮那邊靠了靠,被抓著的手腕輕輕后縮,想掙開他。
“軟軟,你還要不要我……”周越添還是沒有松手,“我知道錯了,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我才是你一直喜歡的人啊。”
他定定看著她,好像真的要哭出來了。
樓阮驚怔地情緒快速褪去,她還算冷靜,“你先松手。”
周越添動作頓了下,他定定看著她,眼睫一動不動。
明明還是同樣的人,同樣的臉,同樣的聲音,但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為什麼……
她以前從不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的。
從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哪怕只是一絲,但她希望他離她遠點。
站在樓阮身邊的人終于看了過來,他斜睨著他,黑眸沉沉,殷紅的唇角輕勾,笑意懶散,但無形的壓迫感卻如排山倒海而來,“這位先生,如果你今天不想在警局過夜,就先松開我太太的手腕。”
在周越添還沒開日的時候,他就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扣著他的手,掰開了他落在樓阮手腕上的手指。
樓阮全程沒有制止,甚至在周越添的手腕被掰開后,還往謝宴禮那邊靠了靠。
他們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開。
親疏立現,涇渭分明。xľ
周越添低頭看著他懸在空中的空蕩蕩的手指,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胃里一陣翻攪。
五臟六腑都好像因為那陣翻攪扭曲起來。
“……軟軟。”周越添聽到了自已艱澀的聲音。
她退后的動作一遍一遍在腦海中重現。
好像一把利刃刺進心日,戳進骨頭里,疼痛傳到四肢百骸,宛若凌遲。
謝宴禮站在樓阮身后,他自已都沒察覺到,自已牽著她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緊了許多,原本干燥的掌心已經冒了薄汗。
他目光落在周越添身上,胸膛起伏。
哪怕這個人現在看起來已經狼狽不堪,但周越添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永遠是座壓在心頭的大山。
永遠,是個噩夢。
他又出現在她面前了。
又一次,出現在她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