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一條不常走的偏僻宮道兒，蕭祈與沈清姀二人相攜，沉浸在彩霞漫天的美好景色里，宮人們離得他們二人遠遠的，彼此間只能感受到對方與自已相隔不遠，蕭祈一直牽著沈清姀，背手走著，這樣的姿勢讓沈清姀不想靠近蕭祈都難。

好在，日暮西斜，已經沒什麼人走動了，沈清姀一直心不在焉，眼神不住的往蕭祈身上瞄，她試圖掙脫被人桎梏住的手，可發現是徒勞，她深知這樣不合規矩，但蕭祈是帝王，任性妄為已然是習慣，沈清姀不免嘆口氣，隨他去了。

等到了瑤華宮門口，蕭祈才松了手，殿內早就擺上了晚膳，沈清姀遲疑間，蕭祈已經落座，讓陳福盛了飯來。

沈清姀無聲挑眉，就近挑了位置坐下，很快，宮人們全都出去了，只余下陳福與忍冬二人伺候，沈清姀想了想，起身舀了一碗鱸魚鮮筍湯，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出來，沈清姀愣一愣，后者已經自然而然接了湯碗過去。

而自已的空碗里，早多了兩塊蒸鵝肉。

“這鱸魚湯不錯，鮮美異常。”蕭祈舀著一勺送入口，瞥一眼沈清姀道：“蒸鵝肉也不錯，你嘗嘗。”

“多謝圣上。”沈清姀慢慢坐下了，夾著一塊鵝肉吃，她對于蕭祈能給自已夾菜這件事好像并沒有什麼太大感觸，好像從一開始蕭祈拒絕了自已伺候他用膳開始，后面兩人間用膳時更加多了一絲自然。

沈清姀不清楚蕭祈去旁的妃嬪宮里是什麼樣的，但至少現在想想，她似乎覺得自已與蕭祈的這種相處方式，每每在蕭祈的刻意制止下，逐漸變成一種習慣，成自然。

“想什麼呢？”蕭祈又夾了一塊白玉方糕給沈清姀，打趣兒道：“怎麼，你和高婕妤見了一面之后就魂不守舍的，高婕妤是當著你的面胡說些什麼了嗎？”

“沒有…”沈清姀矢口否認，她當然不會談及她與高婕妤之間所談話題，她隨口胡扯道：“不過是想著高婕妤有孕四月，能出來多走動走動了，之后要是生下皇子或帝姬，也不枉辛苦懷胎十月。”

“怎麼，你是羨慕了？”蕭祈笑笑，脫口而出：“用不著羨慕別人，你又不是不能生。”

話音落，殿內出奇的安靜，蕭祈執筷的手懸在半空中，沈清姀則是咬著唇，說不出半句話。

仿佛流淌在他們二人之間的空氣停止了，而陳福與忍冬也悄悄退出了宮去。

她與蕭祈之間能有一個孩子？

要是以前，沈清姀想都不會想，但現在，太后與皇后明里暗里催得急，沈清姀閑暇之余，也會被這個念頭占據心思，可當蕭祈赤裸裸說出來，沈清姀忽然啞口無言，直到象牙玉筷磕碰碗碟的聲音并蕭祈的問話傳來，沈清姀才回神。

“沈清姀，你和朕，會有一個屬于自已的孩子的，是嗎？”

第138章隨緣

這樣直白的話問出口，仿佛化成了夏日里悶熱天氣中的暴雨，一下子讓沈清姀無所適從且躲避不及，二人之間流淌的空氣好似凝滯了，殿內太過安靜，以至于沈清姀能聽見自已的心在胸腔內跳動的聲音。

她躲閃未果，正正好眼神與蕭祈四目相對。

蕭祈眼中是一本正經，連平日里總是帶著笑意似的鳳眼也不見了絲毫起伏，可見，蕭祈對于接下去能聽到的答案還是沒有十足把握的。

他不禁在心底嘲諷自已一聲，蕭祈啊蕭祈，旁的妃嬪想要子嗣都來不及，偏偏你自已一頭栽在了她身上，這叫什麼？是愛而不得？還是深陷情潭？總歸，自食其果這句話，蕭祈是苦笑著也得自已咽下去。

他內心怎麼想不要緊，總歸面上紋絲不動，瞧得沈清姀心里斟酌再三，還是沒在蕭祈灼灼目光中說出什麼讓人失望的話來。

半晌，沈清姀終是沒扛住蕭祈漸漸暗沉的目光，慢慢啟合了櫻唇說道：“子嗣的事兒，圣上也知道，強求不來，終究要講天時地利人和？不是嗎？不然，宮中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了。圣上這樣問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不知道總比不是要好，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沒有天時地利，他也能造就了天時地利出來！

蕭祈眼眸刷一下宛如天上明星，他心情甚好地握住沈清姀垂落在煙朧錦裙上的纖纖玉指，也不逼急了，轉而頑笑道：“那就隨緣吧。”

隨緣…

沈清姀望一眼蕭祈飛揚的唇角，忽然覺得自已沒有一口咬定一定不會生育，那就代表自已的內心原來早就在自已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她想，有多少情愛是在不知不覺中產生的，或許，她習慣了現在與蕭祈這樣有別于同她人的相處，將來，也會在日復一日中習慣深宮中的生活，再習慣，自已對蕭祈的感覺。

沈清姀輕輕抽回手，是說給蕭祈聽，也是說給自已聽：“一切隨緣吧。”

有董醫官伺候著，哪怕忍冬懂得一些藥理，沈清姀也不會膽大妄為到在蕭祈眼皮子底下有所小動作，左右，太后停了她的避子湯藥之后，她也不是沒承寵，那既然事事都有所改變，是否有孕，全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