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她想要睡過去時,劇烈的痛意又會將她拉拽回來,周而復始,苦不堪言。
她隔著雨幕看著窗前那抹碾碎了她的血肉,將她踩進泥潭里不得超生的身影,眼眶漸漸濕潤。
也不知道是雨水浸濕了她的眸,還是深刻的絕望下逼出了生理性的淚。
他就那麼絕情的站在那兒,冷眼看著她摔進泥水之中,沒有半絲的憐憫。
哪怕是一個陌生人這般凄慘的倒在他面前,他大概都會派手下來查看一番。
可換做是他妻子,他卻冷漠相對。
周顧的狠,永遠都只針對她一人。
那時青春正盛,她也懷著少女的心思,盼他能憐她,愛她。
時過境遷,她渴望的不曾得到,只留下滿身滿心的傷,痛不欲生。
仔細算算,她十八歲那年遇到他,八年癡戀,如今的她也不過二十六。
明明還那麼年輕,可她卻如同遲暮老人一般,身心俱疲,殘敗凋零。
周顧,你為什麼要對我這般絕情呢?
難道就因為我愛你,所以罪無可恕麼?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自己被人強行架了起來,接著一路拖拽,最后狠狠摔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她強撐著意識睜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到了主屋客廳。
而對面的弧形沙發上,坐著周家幾個族中長輩。
意識到他們來此的目的,她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
為了處置她,周顧還真是大動干戈呢。
當初娶她進門時他都沒擺這麼大的排場,只簡單舉行了一個婚禮。
到底不是他所愛的女人,所以一直都在被他委屈。
“說吧,你打算怎麼處理我?”
第88章 愛錯了人
她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殷紅的鮮血又從嘴角滲了出來,襯著她寡白的臉,分外醒目。
在雨中跪了一遭,身上已經濕透,之前吐的血水粘在了大衣上,斑駁痕跡,慘不忍睹。
她試著動了動雙手跟雙腳,陣陣麻意襲來,她又狠狠跌躺了回去。
這具身體,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周顧見她身上全是血跡,唇角還不斷的在滲血,那刺目的紅像是萬蝕的毒藥,不斷肆虐著他的心臟,刺痛感襲來,他下意識抬腿朝她走去。
周母看出了他的意圖,急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強行將他攔了下來。
眼下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她絕不允許他對那女人生出憐憫之心。
“溫氏女溫情,善妒,手段狠辣,為了一己之私毒害老太君,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她萬死難贖其罪,
今日請各位長老前來,是想讓大家做個見證,免得日后溫家說我陷害兒媳,給她安莫須有的罪名將她送進監獄。”
幾位長老相互對視了一眼。
其實在他們來周家老宅之前,周夫人就已經悄悄給他們打了電話,讓他們跟她站在同一戰線上。
他們雖然是家族長老,但沒有什麼實權,夫人說什麼,他們自然聽什麼。
大長老輕咳了一聲,扯著嗓子道:“前些天老太君落水昏迷之事我們有所耳聞,據說也是少夫人所為,
加上此次的下毒事件,若人證物證俱在,那便將她送進監獄吧,日后溫家來算賬,我們也有理可爭。”
周母滿意一笑,偏頭望向身側的兒子,冷冷提醒,“顧兒,該你做決定了。”
她打算先將這女人送進監獄,然后再想辦法解除她跟兒子的婚姻。
不急,慢慢來,如今跨出了第一步,以后一定還有第二步,第三步。
周顧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停留在地上側躺的女人身上。
見她一動不動,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氣,心里沒由來的發慌。
靜默片刻后,他俯身撈起桌面上的調查報告,踱步朝她走去。
經過片刻的緩和,加上室內的溫度適宜,溫情的手腳恢復了一些知覺,那股在體內肆虐的寒氣也消退了下去。
她支撐著胳膊坐起來,抬頭對上了周顧幽冷的視線。
這個男人依舊意氣風發,一身昂貴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深刻的眉宇含著涼意。
她悲哀的發現面前這個人再也無法跟記憶里那抹刻骨的身影重合。
或許她從一開始愛的就不是西裝革履的周顧,而是那個匆匆一瞥,驚艷了她整個人生的陽光少年。
多希望時間能倒退回那一年那一刻啊,她將他徹底的塵封在記憶里,永不觸碰,或許就不用經歷那麼多的傷痛與絕望。
周顧在她面前停住了腳步,緩緩蹲下身體,抬起手指試圖為她擦拭嘴角的血漬。
母親那一耳光究竟用了多大力氣?
這都快一個小時了,她怎麼還血流不止?
難道又傷了舌頭?
薄唇蠕動,他剛準備開口詢問,對面的女人突然朝后退去,堪堪避開了他伸出去的手。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排斥他,看來真的不愛了。
也罷,那他們就換一種方式糾纏吧,即便是恨,她這輩子都只能跟他綁在一塊。
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臂后,他冷著聲音質問,“你前幾天是不是找了藥劑師?還偷看了老太太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