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那種看不到摸不著的滋味,會無限放大內心的惶恐與不安,能將人給逼瘋。
她身邊若沒有他的陪伴,怎麼熬過這日復一日黑暗的生活?
傷害已經造成,他無力改變什麼,也無法挽回什麼,唯有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才能心安。
可若是將她帶回雅典,就找不到像溫情這種醫術精湛的中醫為她調理眼睛了。
這等于是放任她做一輩子的瞎子。
天人交戰的兩難之境,他無法做出選擇。
猶豫片刻后,試著問:“你……能跟我們一塊去雅典麼?
如今那邊的局勢已穩定,反對的勢力皆除,十分的安全,
再說了,你的父母還在那邊,他們盼著能一家團圓呢。”
溫情聽罷,冷哼出聲。
這家伙的算盤打得倒是響亮,都蹦到她臉上了。
別說現在周顧不能動,默默正處于恢復的關鍵時期,就是他們父子好好的,她也不會為了遷就這男人便舉家搬到雅典去。
當然,最重要的是亞瑟薇現在不想跟他走。
被傷過的心,哪那麼容易愈合?
她整整花了五年的時間,才淡化過往的一切,試著跟自己和解。
這家伙傷害亞瑟薇才多久,他就想讓她放下恩怨,可能麼?
如果連這點追妻的耐心都沒有,那趁早放棄算了,別浪費了彼此的精力與時間。
“你加把勁兒,早日接任王位,我父母就能來倫敦跟我們團聚了。”
風冷冽一噎。
這場談話注定要不歡而散。
其實他知道,主要是亞瑟薇沒松口跟他離開,所以溫情才會變著法子拒絕他。
“罷了,那就拜托你幫我好好照顧她,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溫情沒理他,轉身折返回了病房。
室內,小家伙正趴在床邊跟親媽聊天。
“我跟您說哦,華國的男人長得都特別帥氣,尤其那種冷白皮,酷酷的,魅力十足。”
亞瑟薇被他這麼一哄,漸漸從失落中走出來。
她虛弱的伸手,摸索到兒子的鼻尖后,輕輕捏了兩下。
“再這麼混,小心你爹地不立你做繼承人。”
小混蛋冷哼,“不立就不立,有種他去找別的女人生兒子啊。”
溫情踱步走過來,伸手在他后腦勺上蓋了一巴掌。
“蠢,怎麼也得將他的財產騙到手再說,難道你想白白便宜了別人?”
“也對。”小家伙嘿嘿一笑,從床上滑下來后,邁開小短腿就往外面跑。
溫情懶得理他。
這小子吧,是那種天塌下來也能把日子過好的類型。
其實這種性格挺好的,只要以后不經歷情傷的磋磨,一輩子都能順遂平安。
“姐,這次手術只是將你顱內的淤血取出來,受損的神經還得后期修復,所以視力沒恢復是正常的。”
這不是寬慰之詞。
亞瑟薇的情況跟糖寶不一樣。
糖寶是先天性聾啞,聽力跟聲帶都沒有開發,想要后期治好,難如登天。
可亞瑟薇不一樣,她本身有視覺,后天的傷害造成了失明。
只要對癥下藥,調理好受損的神經,還是能重見光明的,不像糖寶那樣充滿了不確定性。
亞瑟薇淡淡一笑,虛弱道:“沒事,你不必有太大的壓力,慢慢幫我治療就行了。”
說完,她緩緩合上了雙眼,“我頭好暈,先睡會。”
剛做開顱手術,頭能不暈麼?
溫情替她掖了掖被子,等她徹底沉睡過去后,才起身離開。
走出房間,見風冷冽還站在原地,她心中不禁一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不過男人都有這樣的劣根性,周顧是這樣,蘇湛也是這樣,還有那個拋棄妻女的厲景淵,不也是這樣麼?
擁有時不懂得珍惜,失去后又死纏爛打,典型的犯賤。
“她睡著了,你好好守著吧,如果出現發燒嘔吐,四肢抽搐等癥狀,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風冷冽沙啞著聲音應了一句。
目送溫情離開時,他冷幽幽的說了聲,“溫情,我謝謝你給我養了個祖宗。”
“……”
所以那小混蛋又干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
從手術區出來,迎面撞上了特意來尋她的蘇湛。
“手術結束了?正好我找你有事。”
溫情揚了揚眉。
他能找她什麼事?無非想問蘇蕓最近有沒有聯系她。
別說沒有,就是有,她也不會跟他透露半個字。
能將一個活潑開朗的女人變得沉默寡言,甚至還患上了重度抑郁癥,幾次差點割腕自盡,他的能耐也挺大的。
“如果是詢問有關蘇蕓的消息,那我很抱歉,她這段時間不曾聯系過我。”
蘇湛抿了抿薄唇,眼底閃過一抹失落,轉瞬即逝。
“不,我是想請你將高露買兇追殺她的證據給我,我要回去清理門戶。”
溫情瞇眼看著他,想要從他鎮定自若的神色中瞧出什麼心虛的痕跡。
這男人舍得動家里的嬌妻?
當初他困了蕓蕓五年,將她視作最卑微的情婦時,也不曾動過要離婚,給她一個名分的念頭。
如今這是開竅了?
“清理門戶?說得好聽,如果你轉手將那證據給毀了,我還怎麼去找貴太太算賬?”
蘇蕓所受的傷,即便這男人不幫她討,她也會連本帶利從那位蘇夫人身上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