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公臉色都變了。
忠勇侯這只老狐貍,就擅長詭辯。
忠勇侯這番話,直接就將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上升了一個高度。
皇帝本就忌憚蕭王,蕭王和梁國公之間又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如果真要說,梁國公夫人魏氏是蕭王的姨母,梁國公也就是蕭王的姨丈。
如今梁國公和蕭王站在一邊,那他就有可發揮的余地了。
“大膽!你的意思是說,本公主也要造反?”
敏元公主一聽忠勇侯一棍子將所有人打死,頓時站了出來。
“不敢,公主無辜受牽連,自然和梁國公不同,但梁國公等人,質疑陛下決定,逼迫陛下,不是造反是什麼?”
大殿里的氣氛低沉而壓抑。
眾人都不禁深吸口氣,事情發展到這里,重心已經被忠勇侯轉移了。
原本討論對薛文昱的處罰,現在變成了討論梁國公等人是否造反。
白璇輕笑一聲,走到忠勇侯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忠勇侯。
“我看忠勇侯才是想要造反。”
女子不輕不重的聲音,甚至還帶著些微笑意,就如一縷春風,讓人微微松了口氣。
忠勇侯卻是渾身一僵。
他再要開口,就聽白璇冷聲道:“忠勇侯,請問陛下是在問你,還是在問我?”
白璇目光睥睨,神色冷然,“屢屢打斷陛下與臣下的談話,是忠勇侯這樣忠心的臣子應該做的事情嗎?”
忠勇侯氣得嘴都歪了。
這小妖女又來了,若是讓她在陛下面前妖言妖語的,搞不好忠勇侯府都要毀了。
忠勇侯張開嘴唇正要開口,又被白璇打斷:“回陛下,臣以為,忠勇侯說的對。”
眾人:……
忠勇侯:???
大殿之上,數張滿是疑惑的臉看向白璇,不明白她到底是何意。
皇帝眸色微沉,緊緊盯著白璇:“哦?這麼說,你和忠勇侯是一致的?”
“是。”
白璇話音落下。
大殿之上一片嘩然。
皇帝神色一緊看向白璇,這丫頭葫蘆里又在賣什麼藥?
白璇清清冷冷說道:“忠勇侯說臣不過是一介武將,不懂朝堂之事,確實。忠勇侯說陛下可一人裁斷,臣也認為有理。”
梁國公面色鐵青,他原本以為白璇是個有骨氣之人,沒想到,竟是個阿諛奉承之輩。
他真是看錯白璇了。
皇帝目光微凝,神色帶著幾分疑惑:“這麼說,你認為朕判薛文昱充軍流放之罪,合情合理?”
“臣一介武將,委實不知。”白璇微微一笑,語氣輕柔如同和煦的風。
她目光輕輕高位上皇帝,云淡風輕,“陛下若是難以裁決,不如問一問在座的各位王公大臣,我大周律法是怎麼規定的?”
皇帝神色驟然一變。
好啊!
這小丫頭是在他說徇私枉法,包庇忠勇侯之子。
白璇目光掃視四座:“想必大殿之上任何一位,都對我大周律法爛熟于心,不如誰來說一說,我大周律法到底是怎麼規定的?”
大殿里詭異的安靜。
眾人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殿外的冷風從窗戶灌入,只讓人渾身冰涼,站在距離皇帝最近之處的魯公公,甚至后背上都出了冷汗。
梁國公聽出白璇言外之意,不禁一陣慚愧,他還以為白璇怕了,沒想到,她才是最敢說的那位。
白三小姐竟然連陛下都敢懟。
“大膽!你敢指責陛下?”忠勇侯從地上跳了起來,怒指著白璇道。
“我何時指責陛下了?”白璇神色冰冷瞥了忠勇侯一眼,面無表情地開口,“陛下乃我大周天子,文韜武略,受天下萬民景仰,要處置罪犯薛文昱,自當遵循我大周律法啊?”
白璇說完,目光淡淡看向忠勇侯,“忠勇侯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我不說就是了。”
“你……”忠勇侯一陣語噎。
皇帝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
他向來愛做面子功夫,已多次包庇忠勇侯一家,這次恐怕……
皇帝目光陰沉看著白璇,他實在沒想到,這丫頭會擺他一道。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勇氣可嘉!
但是,不可饒恕。
等他找到這丫頭的錯處,他非得狠狠地懲罰于她。
皇帝神色鎮定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就看到大殿邊上,還縮在那兒的白家大小姐白蕾。
不是要定罪嗎?這白蕾也犯了罪,他就不信牽扯不到白璇身上。
這丫頭給他等著。
“游騎將軍言之有理。”皇帝咬著牙,面帶微笑,強迫自己保持帝王的風度。
白璇朗聲道:“陛下能依法治國,大周之幸!天下之幸!”
皇帝嘴角抽了抽,這丫頭還挺會給人戴高帽子的。
哼,不管用了。
忠勇侯頓時就癱軟在地,依法處置,那他兒子就完蛋了。
這會兒,皇帝的注意力全在白璇身上,到現在為止,他發現已經沒法忽視這個年紀輕輕,卻風頭出盡的女子。
“朕看你就挺懂大周律法的,作為大周‘重要’朝臣,你今日要是說不出該按哪條律例,如何處置薛文昱,朕饒不了你。”
從皇帝的語氣中,眾人都感受到了他對白璇的極度不滿。
大家不禁暗暗為白璇捏了把汗。
真怕她一個說不好,惹怒了陛下,招來殺身之禍。
白璇神色凜然,渾身正氣道:“按大周律例,第二百九十一條,第三百一十六條和三百二十一條,薛文昱重金收買殺手,謀害國公之女,陰謀暗殺五品游騎將軍,重傷蕭王,險些牽連公主和左衛府上將軍,罪大惡極,按律,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