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眸光輕垂,回頭看向蕭王呈上前來的金色箭羽,只見箭頭發黑,淬了毒。
皇帝臉上肌肉抖動了幾下,銳利的眸光暗沉下來,這是當年狩獵之時,大皇子獵得了一頭麋鹿,他為褒獎大皇子,賞賜給他的神弓箭。
皇帝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支神弓有朝一日竟會對準了他,還抹了毒。
他更沒想到,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兒子,竟要殺了他。
皇帝靜默良久,抬眸看了一眼城樓上,那射箭的面具男子已經退出了眾人視線。
大皇子畢竟還是沒敢露面,若是讓人知道他弒父,日后這個罪名會跟著他一輩子,不利于他治理江山。
皇帝回過眸來,看向顧子剛下令:“將端王抬到城樓下一百步處,讓城內的將士們看看清楚。”
“是,陛下。”顧子剛朗聲應道。
皇帝看著眼前新封的左衛府統領,只見顧子剛面容冷峻,神色剛毅,語氣鏗鏘,和他第一次大殿上見顧子剛時,有著太大的差異。
若不是親眼見到顧子剛的變化,皇帝完全沒法相信。
不到一年時間,白璇竟能將一個山賊,培養成一個獨當一面的將軍。
眼見著城樓下有了動作,城樓上叛軍不由得一陣躁動。
卻見城樓下只是一隊將士,由盾牌手掩護著,將一個擔架抬了過來,又撤退回去,這才稍微安心。
“端王!”
“城樓下的人是端王!”
忽然,有人在城樓上大喊了起來。
眾人定睛看去,這才發現,躺在地上的人竟是端王。
端王手下的兩個將軍就守在城樓上,眼看著端王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臉色頓時就白了。
大皇子更是滿眼不敢置信,端王一行人不是還在府衙里和白璇糾纏嗎?
怎麼出了城,還落到了皇帝手上?
就在這時,城樓下顧子剛帶著人大喊:“端王已經投降!余下之人,不要負隅頑抗!陛下有令,凡投降者,從輕處置!”
“……”
將士們的聲音如同松海林濤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在谷陽城城樓下震響,只聽得城樓上叛軍膽戰心驚。
無論是端王手下的人,還是大皇子手下的人,都不禁亂了起來。
就在這時,谷陽城西門處突然起了火光,暮色下,一團火光沖天而起,緊接著,一匹快馬來報:“報——”
“端王手下吳冬,舉著降旗,帶著人從西門殺出去了。”
四下里一片嘩然,大皇子臉都綠了。
不過短短兩個時辰,城內竟然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吳冬是跟著慕容月殺前來投降的,城樓上萬千將士注目下,吳冬對著皇帝下跪叩拜。
“逆臣吳冬,已和白三小姐說好,帶著一萬將士前來投降。”
“好,好好。”皇帝微微瞇起眼睛看了吳冬一眼,這位端王手下得力干將,沒想到竟然被白璇說服,前來投降。
白璇這丫頭,當真沒讓他失望。
就在皇帝準備讓吳冬下去的時候,蕭王身邊一位年輕俊朗的男子,津城守將何駿得到自家王爺示意,不由站了出來。
何駿輕笑一聲:“吳將軍深明大義,何某佩服,若是吳將軍能夠幫著勸服城樓上將士投降,定能將功贖罪。”
皇帝不由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吳冬早已看到端王躺在城樓下,此時大勢已去,他也別無選擇。
“末將遵命。”吳冬城朝著皇帝一拱手,便只身走上前去,朝著城樓上將士大喊,“將士們,不要再被前朝余孽蒙蔽雙眼了,如今本將已被白三小姐說服,決心洗心革面,從頭再來,陛下就在此處,陛下有言,現在投降,既往不咎,有重罪者從輕處置,望爾等深思,及時懸崖勒馬……”
端王手下老將的聲音,在城樓前方震響,鏗然有力,讓人心服。
城樓上叛軍本來就心思不定,一聽到吳冬在城樓下喊話,更是惶惶不安。
大皇子匆匆吩咐自己人帶著一隊兵馬去看好西門,回過頭來,就聽到吳冬在城樓下勸降,不由得滿面陰沉。
白璇!白璇!還是白璇!
白璇說服了吳冬投降,接下來還想做什麼?她人又在哪里?
大皇子略微沉吟,對著手下吩咐:“等一會兒天黑,讓人高聲宣布,就說白璇已被我們拿住,要想保住白璇性命,就讓皇帝和蕭王立即撤兵。”
劉易皺著眉頭道:“可是,我們并沒抓住白璇,他們見不到人,是不會撤兵的。”
“那就找個人來。”大皇子陰沉著臉說,“反正隔這麼遠,他們也看不清楚,陛下極為看重白璇,蕭王又深愛著白璇,他們定不敢拿白璇的性命開玩笑。”
劉易不禁點了點頭,連忙讓人去城中尋找和白璇長得差不多的女子。
只不過,白璇美艷絕倫,肯定找不到那麼好看的女子就是了。
劉易手底下最終找了十幾個人,選了個和白璇身材差不多,容貌雖然稍微遜色,但是臉上抹了灰泥,頭發散亂下來之后,和白璇頗有幾分相像的女子。
夜幕時分,城內城外都亮起了火把,整個谷陽城亮如白晝。
城樓上,一白衣女子被人押上城樓,大皇子看著眼前女子,不由一怔,還真挺像白璇的,足以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