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打算將最后兩件重要事情做完,便前往龍脊山。
其一,蕭王寫下一封公文,連夜送交邊關告知父王和陛下,請求在大周所有軍中,推行白璇的練兵方法。
璇兒早就有訓練整個大周軍隊的想法,寫下了大周精銳將士訓練計劃書,放了一份到他那兒。
只是璇兒說,這得逐步推行,不可一蹴而就,現在新軍訓練已經半年,這套練兵方法大見成效,是時候推行到各軍之中了。
另外一件事,便是他臨走之前,要見一見白銘。
白銘現在手握五萬新軍,經過半年時間,這支原本由叛軍收編的軍隊,已經成為一支精兵。
白銘的練兵能力,也逐步顯現出來。
“王爺,白將軍來了。”老管家清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蕭王從書案前抬起頭,看向一身戎裝,風塵仆仆從軍中趕來的白銘。
白銘得到消息,連常服都沒換,就冒著雷雨趕了過來。
“末將參見王爺。”白銘雙手抱拳,單膝跪地朝蕭王一禮。
“免禮。”蕭王淡淡一聲,目光緩緩落到眼前青年男子身上。
當初軍中傲骨錚錚的少年,如今更加成熟剛毅。
他面頰微微繃著,目光沉穩,身上甲胄滴著水,腳上軍靴濕漉漉粘著泥土,可不見絲毫狼狽。
白銘看著比以前穩重許多,身上氣場也比從前更加肅殺,更加強大。
蕭王淡淡一笑,輕啟聲音:“本王要離開上京城一段時間,上京城安危,就交給你了。”
門外“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在天空中炸開,煞白的閃電將烏云覆蓋的天空照得一片白亮。
借著白色天光,白銘看到蕭王冰冷的臉,看到他頭頂一絲新長出的,還沒來得及用藥水覆蓋的白發。
白銘眼睛頓時就紅了。
他目光緊緊盯著桌案前面容帶笑,卻分明讓人心酸,讓人心疼的男子:“末將多嘴,敢問王爺要去哪兒?”
蕭王眸光輕轉,輕輕端過桌上茶杯,握在手里,緩聲開口:“去龍脊山。”
白銘輕輕垂下頭,拱手一禮:“上京城形勢復雜,事關大周都城安危,請恕末將無能,沒法接管。”
干脆果斷的拒絕,讓人一聽就是假話,蕭王自然也不會信。
“銘兒,護衛大周江山的重擔,終究得交到你手上。”蕭王溫溫潤潤一句話,只讓白銘瞬間就紅了眼眶。
白銘吸了吸鼻子,挺直脊背道:“有王爺在,用不上末將。”
“傻話!”蕭王輕斥一聲,神情冷肅看著對面青年男子,“本王已到了頂峰,再發展也還是這樣,機會還得留給你這樣的年輕人,未來是屬于你們的。”
白銘鼻子一酸,喉嚨哽咽道:“王爺,若是長姐還在,也定然希望王爺能夠好好的。”
他知道,王爺去龍脊山,無非就是為了尋找長姐。
可若長姐要是能夠找得回來的話,早就回來了。
太子在龍脊山找了長姐整整半年,十七王爺現在還在龍脊山尋找長姐。
那麼多人,找遍了整個龍脊山都沒找到,王爺又如何能夠找得到?
他怕的就是找不到長姐,王爺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他已經失去了長姐,不想再失去王爺。
蕭王神色肅然,語氣堅決:“本王去意已決,今日叫你來,就是想叮囑你,好好保護上京城,好好保護大周。”
“王爺!”白銘驚呼一聲,王爺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好了,興許……本王真的能找到璇兒。”
蕭王淡淡一笑,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姐夫!”書房中站立的大男孩,突然“哇嗚”一聲哭了出來。
外面的雨滴滴答答,從屋檐上落下,匯成水流,往外流去。
白銘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許久,才緩緩平復下來。
“好了。”蕭王淡淡一笑,神色柔和看著眼前大男孩,“你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是姐夫和你姐的驕傲,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大周。”
白銘自小跟他在軍中歷練,兩年前才從邊關璃城回到上京。
他幾乎是看著白銘長大的,白銘數年軍旅生涯,戰場上刀光劍影早已見識過了。
璇兒又一直著力培養這個弟弟,讓他成為皇宮禁軍統領,親眼目睹了宮中爭斗,又再次回到軍中。
如今,新一輩中能夠成為大周未來戰神的,非白銘莫屬。
“是,末將遵命。”白銘哭著應了一聲,淚痕滿面,神色堅毅地說道。
他雖然極力勸阻王爺不要去龍脊山,可私心里,也還是希望長姐活著,希望王爺能夠把長姐帶回來。
雖然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迎著暴雨雷鳴,蕭王帶著手下精心挑選的數百人,出發前往龍脊山了。
沉雷滾滾,大地震動,瓢潑大雨洗刷著整個龍脊山。
白璇所在的山洞里,卻是安安靜靜。
半年了,距離魏瀚和她同歸于盡,落下山崖,消失于眾人眼前,整整半年時間過去了。
白璇不是沒想過自己還會活著,但沒想到自己會被困在這樣一個處處機關,形如一座小城的山洞里。
當日落崖情景歷歷在目,魏瀚從馬背上跳起,死死摁著她,兩人一起滾下山崖。
她和魏瀚被一根鐵索鏈連接著,一路打斷懸崖伸出的樹枝,最終掛在了一根樹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