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四更天,浣衣局還沒開所的時候奴婢就趕去候著,想盡快將它取回來......”
小丫頭急得都快哭了,宋昭也壓根就沒有懷疑她。
這件事擺明了是有人指使浣衣局這麼做,所以即便換作是云杉去取送朝服,只怕結果也是一樣。
宋昭輕輕拍了拍織花的肩頭,安慰道:“我知道這件事和你無關,你不用自責。這件事我也不想聲張,你只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下去忙你的吧。”
織花用力點頭,紅著眼眶退了下去。
小福子從宋昭手中接過朝服查看了一番,他摸著緞面有些粘手的質地,沉聲道:
“應該是緞面上被人涂抹了一層特殊的顏料上去,遇水褪色,水干色顯。
小主幸好沒有穿著這衣裳去見太后,否則一開始衣裳表面潮濕,還什麼都瞧不出來。但此去溫泉山莊的馬車里面都是奉了炭盆的,只怕走到半道上,衣裳就會被徹底烘干。到時候原本深褐色的朝服,就會變成了只有帝后可用的明黃色,這可是大忌諱!”
云杉也心有余悸地說:“小主的行囊又都放在后車里,到時候小主就算想換件衣裳也沒得換。太后最重規矩,若到了溫泉山莊看見您穿著一身明黃,肯定會嚴懲小主的!”
宋昭默聲不語,眸色陰沉盯著小福子捧在手中的朝服,眉心處嵌出了淺淺的紋路。
第89章 初見太后
小福子和云杉的分析,宋昭一早就想到了。
可這事難就難在,即便她能洞察先機,也無法將此禍事輕易避過去。
朝服她只有一件,今日見太后又必須得穿,否則旁人都穿偏她不穿,是為對太后的大不敬。
但她要是真把這朝服穿過去了,等到了溫泉山莊一下馬車,她一身明黃色閃亮登場,豈不等于一只腳踏入了墳墓?
辰時就要去寧華門與行隊匯合,如今只剩下不到半個時辰,要是遲到了更是麻煩。
情急之下,小福子幫宋昭想了個法子,
“要不小主就穿著這濕了的朝服去,反正只要它是濕的就仍是深褐色,看不出端倪來。到時候小主隨身再攜帶一件衣裳,上了馬車都是獨行,小主在馬車上將衣服換掉不就成了?”
云杉也應和道:“那奴婢這就去給小主找一件便于更替的衣裳。”
“不必。”宋昭攔下她,肅聲道:“我此去溫泉山莊,本就不合規矩,太后必然會覺得我是個狐媚惑主的。我要是再坐個馬車的功夫還要換身衣裳,豈不更要太后看我不順眼?”
“那怎麼辦?也不知是哪個黑心的要這樣算計小主!”
是誰要算計她,宋昭已經懶得去猜了。
反正這后宮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也沒幾個省心的。
短暫的沉默過后,宋昭的神情倏然變得從容起來,
她不慌不忙地拿起朝服來,“小福子說的不錯,我是得換衣裳,但不是自己主動換。”
她讓云杉伺候她將朝服換上,又要小福子去準備一個湯婆子。
等衣裳換好后,宋昭將已經烘干的衣角重新沾濕,見它立馬就從明黃色重新變回了深褐色。
與此同時,小福子也暖了湯婆子來。
云杉急著要從小福子手中將湯婆子接過來,小福子卻躲閃了一下,
偏這一閃動作幅度有些大,將湯婆子里面的水灑了出來,
云杉有些責怪他,“螺紋也不起緊,你這樣讓小主拿著,燙著小主了可怎麼好?”
她奪過湯婆子來,想要將銅蓋擰緊,卻發現方才灑出來的水不是燙的,而是溫的,
這下她更顯得無奈了,“你做事怎麼毛毛躁躁的?這湯婆子里的水都是溫的,你要小主拿著如何御寒?”
“給我吧。”宋昭莞爾,將湯婆子取來捧在手中,而后沖小福子點了點頭,“做的不錯。”
小福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后腦勺,“是小主聰慧,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想出絕好的法子。”
云杉見他們主仆二人你來我往打著啞謎,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見她用力一拍腦門,懊喪地說:
“屬我是個糊涂的!小主穿著朝服先給太后請了安,然后上馬車之前不小心將湯婆子里的水灑出來,冬日天寒地凍的,皇上瞧見小主衣裳濕了肯定心疼,是會主動讓小主去換一身衣裳的!這樣太后即便瞧見了,也不會說什麼。”
宋昭笑而不答,起身搭著云杉的手,道:“走吧,別耽誤了時辰。”
一路緊趕慢趕的,到了寧華門時總算沒耽誤時辰。
今日雖然只有宋昭、宸妃、舒妃和蕭貴人四人隨侍同行,但因著是要送蕭景珩和太后離宮,所以后妃全都到了場。
一眾人中,有身孕的蕭貴人儼然成了全場的焦點,
大伙兒都圍著她虛情假意的問長問短,剛好也沒人注意到宋昭,她就往邊上一站靜靜候著。
和她一樣不愛湊這熱鬧的還有宸妃。
她朝著人頭攢動的方向翻了個白眼,兀自走到了一邊。
路過宋昭身邊的時候,小聲嘀咕了一句,“你說圍著蕭貴人噓寒問暖的那些人,有幾個肚子里是憋著壞水,想要將她腹中皇嗣給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