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昭兒!江德順,去叫太醫來!”
蕭景珩還是很關心宋昭的,將她打橫抱起后,輕輕地放在了暖座上。
太后雖然言辭激烈,但氣也只氣宋昭糊涂,竟為了一個打死自己生母的女人求情,
對于宋昭,她還是很疼惜的。
修竹堂里本就有隨侍的太醫,得蕭景珩喚幾乎是后腳就來了。
太醫瞧過宋昭的情況,便道:“皇上放心,小主是因為悲戚過度才會導致昏厥,微臣用些藥油應該就能醒過來。”
太醫取藥油幫宋昭醫治的時候,太后從旁瞧著,無奈道:
“這丫頭和她生母一樣,心善到了骨子里。她明知道出面替姜氏求情,會讓哀家和皇帝不痛快,但她仍偏要這麼做。哪怕當日,是姜氏親手打死了她的生母,她也念著姜氏的養育之恩,執意要為她求情。”
說著抬眸看了一眼蕭景珩,“如今像這樣至純至善的孩子,是難見著了。”
蕭景珩亦點頭道:“昭兒一貫如此,事事只知為旁人考慮。也正因為她這樣的性子,朕才更加珍視她。”
二人的話被‘昏死’過去的宋昭聽了個清清楚楚,
而她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裝死,
畢竟她裝得越像,才能越讓人心疼。
第97章 宋昭親手鞭殺嫡母3
其實姜氏原本是還有活路的,
貪腐而已,且她貪個幾千兩也不算什麼大數目。只要將所貪銀兩悉數上繳朝廷,左不過就是判個十年八年的。
但宋昭只想讓她死,所以才有了今日這麼一出大戲。
她知道太后和阿娘金蘭情深,
有什麼能比看著自己金蘭的女兒,為殺死金蘭的仇人涕泗橫流的求情,更叫人覺得不可理喻,心中憤懣的呢?
所以宋昭從頭到尾,都是在為姜氏求死,而非求生。
太醫用了藥油后,沒多久宋昭就醒過來了。
蕭景珩第一時刻抓住她的手,撥弄著她臉頰上被淚水粘住的發絲,柔聲問道:
“可還覺得哪里不舒服?”
宋昭看起來虛弱極了,連搖頭都顯得十分吃力,
眼淚也流干了似的,明亮的眸子變得黯淡空洞。
不過這一場昏厥,也令她清醒了不少。
她不再執著于替姜氏求情,短暫的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后,得云杉攙扶起身,向太后屈膝告罪,
“嬪妾關心則亂,一時妄言失態,還請太后責罰。”
看她憔悴這般,太后怎舍得責罰?
便是連屈膝都不讓,趕忙將她扶起,“這事錯不在你,哀家不會怪罪。”
宋昭道:“母親犯下大錯,嬪妾不該為難皇上和太后,更不該說出徇私包庇母親的話。但母親到底對嬪妾有養育之恩,嬪妾懇求皇上和太后,能允許嬪妾回母家送母親最后一程,全了嬪妾的孝道。”
她這個時候提出這種要求,是不合理,但卻符合她善良純真的性子。
姜氏獲罪,是太后和宋昭閑話時察覺出了端倪,才會引致太后徹查姜氏,
雖然姜氏死有余辜,但蕭景珩覺得,宋昭私心里肯定以為是她害了姜氏,
她心思本來就重,又愛多愁善感,故而蕭景珩也不想她背負這麼重的心理負擔,
于是便問太后,“母后以為如何?”
太后嚴肅道:“凡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宮里頭又是最重規矩的地方。后妃還從未有過離宮回母家的先例。哀家言盡于此,皇帝自己看著辦。”
說完,她便道自己乏了,轉身回了內殿。
太后這話看似是拒絕了宋昭,實則卻是隱喻成全。
‘宮中重規矩’,‘后妃沒有離宮回母家的先例’,
但現如今,他們并不在宮中,而是在溫泉山莊。
言外之意,有些規矩是可以破例的。
蕭景珩聽出了太后話里的門道,
他瞧宋昭神色凄愴,想著妮子單純定然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
于是撿著好人自己做了起來,“太后不許你回母家,但朕卻不想你為此事責備自己。”
他攬著宋昭的肩膀,眼神灼灼凝望于她,“朕可以準許你回母家,去送姜氏最后一程。但朕要你知道,這件事是姜氏咎由自取,與你無關。朕不希望你將這件事歸咎于自己身上。明白嗎?”
宋昭頗為感動,含淚用力點頭,而后靠在蕭景珩懷中,微微啜泣道:
“嬪妾知道母親這次是錯的太過了,皇上和太后嚴懲是應當的。方才嬪妾關心則亂,在御前失儀,做出了許多荒誕的事。還請皇上能寬恕嬪妾今日的冒失。”
蕭景珩自然不會和她計較什麼,
反倒擔心宋昭心情不好,當天晚上還陪伴她至夜深,
他少見的不思男女之事,只陪著宋昭聊天逗樂解悶,
合起房門來,兩人就像是尋常夫妻一般,
丈夫費盡心思去安慰心情不佳的妻子,時不時還會故意鬧出點滑稽洋相,只為博心上人一笑。
有那麼一個瞬間,宋昭覺得蕭景珩雖然心思詭譎、城府頗深,但對她卻不可謂不用心。
可她又清醒的知道,
帝王心尖上住滿了三宮六院的女人,
這樣的用心,
今日對她,明日對你,
足顯廉價,不要也罷。
蕭景珩準許宋昭歸還母家,她攜云杉趕路三日,終于回到了這個生養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