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跋扈慣了,向來把誰都不放在眼里,當下就應了皇后一句,
“這事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臣妾自會替皇后娘娘好好處置妥當。”
皇后是叫她將桃花樹移到別處去,結果當天下午,宸妃卻命人將桃花樹全都給砍了。
還吩咐宮人道:“本宮奉皇后娘娘懿旨,將此地肅清干將。這砍下來的桃花樹,你等送去壽康宮給裕太妃,就說是皇后娘娘送給她的。”
宸妃這麼說,倒把自己撇的干凈。
到時候裕太妃要是怪罪起來,她只管說這一切都是皇后讓她做的,隨意就能將臟水潑出去。
那裕太妃身子本來就病懨懨的,一直在宮中靜養著。
今兒個要她瞧見,代表著她與先帝情誼的桃花樹被人攔腰給砍了,一時氣急攻心,竟吐了血!
壽康宮將這消息報給了御前,
江德順連忙到尚書房去給蕭景珩通報這事兒,
結果他剛一入內,就見到蕭景珩將一封奏折飛出去丟在地上,正正落在他腳邊。
“奴才給皇上請安。”江德順打了個千兒,隨后將奏折撿起,雙手重新奉到龍案上。
聽蕭景珩不豫道:“這寧柏川的長子簡直比他還要放肆!竟敢上奏與朕,要朕寬恕宋世誠,還說什麼別寒了老臣子的心?”
蕭景珩用力拍案,怒意不減,“他管好寧家那些亂事還不夠,竟連朕如何處置罪臣,他也要評頭論足?實在放肆僭越!”
江德順見蕭景珩手掌都拍紅了,忙勸道:
“皇上息怒,保重龍體!”
宦官是不能議論朝廷要事的,蕭景珩只不過心口堵著一口氣,才跟他多說了兩句。
這會兒氣消了些,接過江德順奉上的熱茶,語氣淡淡地問道:
“你來何事?”
江德順道:“宸妃娘娘砍了螽斯門的桃花樹,給裕太妃氣著了。裕太妃本來身子就不大好,方才壽康宮來報,說裕太妃吐血了......”
這事兒本事態嚴峻,可蕭景珩卻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裕太妃是老五的生母,她既病了,便傳老五入宮來探望吧。”
當天夜里瑞王趕入宮中時,卻連裕太妃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她就這麼活活被氣死了。
瑞王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后,自然憤火燒心,跑去朝陽宮求見蕭景珩,要他處置宸妃。
可蕭景珩卻說:“這事也不能全怪宸妃,她替皇后協理六宮,朕總不能因為她砍了幾顆桃花樹,就遷怒于她。裕太妃的死她也很自責,這會兒不是也趕去探望了嗎?”
這樣冷冰冰的話,在瑞王聽來實在難以置信!
他情緒激動地質問蕭景珩,“皇兄怕寧家,就怕成了這般嗎?”
“你放肆!”蕭景珩勃然大怒,兄弟二人霎時間勢成水火。
江德順忙勸道:“哎呦王爺,您就是再傷心,也不能這樣跟皇上說話呀!”
最終瑞王不再理會蕭景珩,連告退的話都沒說,就這般悻悻離去。
*
裕太妃的喪事辦得很匆忙,宮中哀肅了兩日,便又一切恢復如常。
蕭景珩沒有斥責宸妃,也沒有責怪皇后,
可能是心中對瑞王感有愧疚,倒是抬了他親王的爵位。
如此,瑞王便成了一眾王爺里面,身份最尊貴的那一個。
這日,宋昭去祭拜裕太妃,
回宮路上,小福子問她,
“宸妃此番闖下大禍,皇上卻連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
可見她一朝得寵,盛勢更勝從前。”
宋昭冷笑一記,壓低聲音道:
“這禍是皇上由著她闖的,皇上怪罪她什麼?”
小福子不明白宋昭此言何意,但見宋昭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也就不再追問。
回到宮中后,宋昭瞧他神思游離,好似還在盤算著此事。
于是點撥他一句,“我問你,皇上恢復宸妃的封號,又賜她協理六宮之權,這件事內務府會第一個通報給誰?”
小福子說:“自然是要先知會皇后娘娘一聲的。”
宋昭笑,“所以你現在知道,裕太妃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死于非命了嗎?”
小福子思忖良久,忽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竟是因為......”
“噓。”宋昭食指置于唇間,對小福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皇上的事兒咱們議論不得,你下去忙自己的吧。”
第140章 家道中落
其實這整件事,從皇后提議要砍掉螽斯門那兒的桃花樹后,宋昭就已經開始起疑了。
她入宮這麼久了,螽斯門的桃花樹也不是才植在那兒,
皇后早不處理晚不處理,為何偏要等宸妃得了協理六宮之權,才要她去處理呢?
而宸妃呢?
她原本是可以拒絕的,但她第一日協理六宮,那麼多后妃都看著呢,
以她不服軟的性子,皇后只要稍微使一下激將法,她就一定會上鉤。
裕太妃與先帝情篤,桃花樹只要砍了,裕太妃得知這個消息后,病情一定會惡化。
瑞王和寧家本就勢成水火,而這件事,可謂是又在火上澆了滿當當的油。
表面上看著,這件事是皇后在算計宸妃,
但宋昭細想之下,覺得這件事可能遠不止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
皇后這樣的算計太流于表面,是肯定瞞不過疑心深重的蕭景珩的。